老公是頂級建筑設(shè)計師，親手設(shè)計過無數(shù)地標建筑，卻在給我們的婚房做結(jié)構(gòu)驗收時出了錯。暴雨夜，陽臺坍塌的巨響驚醒了我，腹中剛滿三個月的孩子沒保住。

我躺在病床上流干了眼淚，他卻借口有個跨國項目，拿著圖紙一去不返。

“晚星，那面墻的鋼筋腐蝕是意外，就算再嚴謹?shù)墓こ處熞卜啦蛔??！?/p>

“別太難過，那只不過是一個沒有成型的胚胎而已。”

可當天深夜，他的助理林薇薇就更新了微博。

海島，落日，以及緊握方向盤的手。

“第一次獨立畫結(jié)構(gòu)圖就出了紕漏，差點讓整個項目停工，嚇死我了?！?/p>

“還好有我的蓋世英雄幫我把鍋背了！”

下一條，是她靠在駕駛座上的側(cè)拍，鏡頭里的男人正偏頭看她。

我盯著手機屏幕，微博的配文更是曖昧不清。

“師父說我笨手笨腳，卻還是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我，這樣的師父誰不愛？”

本還心存余悸的我，這下徹底失望了。

我動了動指尖，評論道。

“這么愛的話，那我這個做妻子的就把他送你了?！?/p>

不一會兒，陸承宇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和以往不同，他向來溫和的聲音帶著戾氣。

“不過是助理小姑娘的玩笑話，你至于揪著不放？”

“她剛畢業(yè)，我只是不想毀了她的職業(yè)生涯?！?/p>

“趕緊刪了評論，不然......”

沒等他說完，我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下一秒，我在遞交給行業(yè)協(xié)會的事故責(zé)任報告里，把他和林薇薇的名字并排寫上。

理由是違規(guī)修改設(shè)計圖紙，導(dǎo)致安全事故。

既然陸承宇那么想護著林薇薇，那就和她一起承擔后果好了。

害死我孩子的人，憑什么安然無恙呢？

......

手機提示音不斷，是陸承宇發(fā)來的微信消息轟炸。

“余晚星，你敢掛我電話？”

“不就是沒了一個孩子嗎？你至于因為這點小事就和我置氣嗎？”

“薇薇的事情我也解釋過了，你還要怎么樣？”

“對不起，我給你道歉行了吧！”

“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

看著密密麻麻責(zé)怪的話，我心下一沉。

“我們離婚吧?！?/p>

消息發(fā)送成功，對面顯示著“正在輸入中”。

末了，只有一句。

“離就離?！?/p>

“余晚星，你以為我不敢嗎？”

回到微博界面，陸承宇也更新了日常。

字字句句，都是對林薇薇的維護。

當然，其中也不乏對我的貶低。

“薇薇是我的徒弟，是我親手養(yǎng)大的玫瑰?！?/p>

“我想看她功成名就，自然就多費了些心思?！?/p>

“有些性緣腦不能理解，非要搞雌競。”

“那我也沒辦法！”

依稀記得我們結(jié)婚那天，我纏了陸承宇好久，他始終不肯在微博公開我們的關(guān)系。

“晚星，我不喜歡在公開場合發(fā)表言論?！?/p>

“老婆會理解我的，對嗎？”

現(xiàn)在我終于理解了。

他的不喜歡，只是針對我。

把主角換成林薇薇，沒什么是陸承宇不喜歡的。

“都是我的錯，我沒想到引起這么多誤會?！?/p>

林薇薇剛發(fā)布了評論，陸承宇就在下面評論。

“專心搞事業(yè)，別理閑言碎語?！?/p>

過了一段時間，附和的人不少。

“某些人也是夠了，不就是太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了，這也要賴陸哥！”

“就是，陸哥對她夠好了吧！”

“沒記錯的話，薇薇才剛畢業(yè)吧！”

“余晚星仗著自己年紀大，欺負一個小女孩算什么本事？”

陸承宇身邊的朋友，無一都將矛頭指向我。

由此可見，他們從未正視過我。

“把這些人都找出來，明天給他們辦理離職?！?/p>

評論被我截圖，轉(zhuǎn)手發(fā)給了人事。

居家辦公久了，他們當真是忘了誰才是老板。

陸承宇上班的公司，是我用爸媽留下的老房子抵押換來的啟動資金。

陸承宇獲獎的設(shè)計方案，是我熬夜改了十七遍結(jié)構(gòu)圖才通過的審核。

就連現(xiàn)在公司里一半的骨干，都是我當年從設(shè)計院挖來的人。

所有人都稱贊陸承宇是“天才設(shè)計師”，卻不知道他曾經(jīng)連畫錯一根承重線也要找我背黑鍋。

門鈴響時，我正在打包陸承宇留在家里的東西。

“辛苦您把東西給寄到公司?！?/p>

我把擬好的離婚協(xié)議書交給快遞員，順便把收拾好的垃圾扔了出去。

陸承宇大大小小的物件，都是我精挑細選的。

現(xiàn)在想想，他也配？

忙完，我從抽屜里拿出印章。

作為公司的老板，我在人事裁員文件上蓋了章。

陸承宇和林薇薇，一個都別想逃。

手機響了，是陸承宇的妹妹。

“嫂子，聽說你和我哥鬧脾氣了？”

“我哥就是工作忙，你嫂子你多體諒體諒嘛！”

“薇薇姐也沒有做錯什么，她平時對我還挺好的呢......”

陸曉楠喋喋不休。

錯的不是陸承宇，也不是林薇薇。

難道是我嗎？

“嫂子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哥置氣了。”

“和我哥服個軟，他會原諒你的......”

聽到這里，我簡直要氣笑了。

“原諒我？”

“陸曉楠，你怕不是腦子進水了吧？”

我打斷她，道。

“房子出了問題，他陸承宇是肇事方?！?/p>

“我的孩子沒了，他陸承宇是嫌疑人?！?/p>

“婚內(nèi)出軌，他陸承宇是過錯方?！?/p>

一項項惡行被我列舉出來，我的心頭平添了幾分怒火。

“陸曉楠，你哥他配得到我的原諒嗎？”

在我的質(zhì)問聲中，電話那頭沒了聲音。

才掛了陸曉楠的電話，陸承宇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大概是得知陸曉楠勸說未果，陸承宇急了。

我按了拒接，他還是像煩人的蒼蠅一樣，陰魂不散。

連打了幾十個我沒接，他又發(fā)來短信，一條比一條急。

“余晚星，你瘋了！”

“離婚就離婚，你讓人事部裁員幾個意思？”

“你做事不考慮后果的嗎？沒了我，公司怎么運轉(zhuǎn)？”

“針對我就算了，薇薇她招你惹你了？”

“那孩子沒了我也難過，但你不能一輩子揪著不放！”

“只是個意外而已，你要恨我一輩子嗎？”

最后一條是語音，他大概是在外面，背景里有汽車鳴笛的聲音，語氣卻軟了些。

“老婆，等我回去，我們好好談?wù)??！?/p>

“我知道你還愛我，別鬧了好不好？”

我看著窗外，坍塌的陽臺還沒修。

鋼筋裸露在外，像道猙獰的傷疤。

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是林薇薇給我私發(fā)的消息。

圖片里，她站在陸承宇身旁，身后是剛提的新車。

“師父送的代步車，以后上班方便多啦！”

“晚星姐這下可以放心了，我以后就不需要坐師父的副駕了。”

看著林薇薇明晃晃的挑釁，我只是默默截圖保存。

花我的錢給小三買車是嗎？

真有意思！

隨后，我給律師發(fā)了消息。

“我改主意了?！?/p>

“關(guān)于離婚事宜的財產(chǎn)分割，我要陸承宇凈身出戶?！?/p>

“如果他不肯，我有材料補充?！?/p>

“另外，把陽臺坍塌的所有證據(jù)，提交給建筑安全監(jiān)察局?！?/p>

既然陸承宇死不悔改，就別怪我趕盡殺絕。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空蕩蕩的客廳里，我回想起陸承宇當初繪制婚房設(shè)計圖時說的話。

“這里要做個大陽臺，我給你種滿喜歡的月季?！?/p>

“再搭一個漂亮的秋千，我們的孩子可以在這里玩?！?/p>

多么美好的期待?。?/p>

可惜啊，他親手弄臟了自己規(guī)劃的藍圖。

再醒來時，我躺在地板上。

我是被凍醒的，腦袋也昏昏沉沉。

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我干脆去了一趟醫(yī)院。

卻沒想到冤家路窄，在這種地方也能遇到林薇薇和陸承宇。

“晚星，你怎么在這里？”

看見我，陸承宇有些訝異。

“就你和你的小情人能來，我不能來?！?/p>

“怎么，醫(yī)院是你家開的？”

說著，我的目光落在兩人互相牽著的手上。

“余晚星，你胡說八道什么？”

“薇薇出了車禍，我只是陪她來看醫(yī)生而已！”

仔細看，林薇薇的脖頸上還有曖昧不清的吻痕。

陸承宇真當我傻！

“師父，你別生晚星姐的氣?！?/p>

“晚星姐剛沒了一個孩子，情緒敏感也正常?！?/p>

林薇薇摟著陸承宇，像極了一個溫柔體貼的妻子。

反倒是我這個正牌妻子，更像是一個外人。

“我開玩笑的，你們這么認真干嘛！”

放過林薇薇的事情，我做不到。

但是來日方長，我有的是機會讓她和陸承宇一起身敗名裂。

“不是說出車禍了嗎？”

“我看，這也沒有傷口??！”

我打量這林薇薇，毫不客氣道。

“晚星姐說什么呢？”

“就是輕微腦震蕩而已，沒事的?！?/p>

說完，林薇薇佯裝虛弱地往陸承宇懷里縮了縮。

“沒事就好。”

我看著陸承宇攬著林薇薇的手緊了緊，語氣卻平淡。

“晚星，我就知道你會理解我的?！?/p>

陸承宇伸手就來抱我，聲音透著刻意的親昵。

我渾身發(fā)僵，剛要推開他，就聽見林薇薇帶著哭腔的聲音。

“師父，我頭疼......”

她指尖輕輕拽著陸承宇的袖口，泛紅的眼眶已經(jīng)蓄了淚。

見狀，陸承宇果然立刻松開我，轉(zhuǎn)身扶住林薇薇的胳膊。

“我先帶薇薇去復(fù)查，等我?！?/p>

不等我拒絕，陸承宇已經(jīng)自顧自的離開。

回到家，玄關(guān)處空蕩蕩的。

他常用的那雙灰色拖鞋沒了，衣帽間里屬于他的西裝、領(lǐng)帶也都不見蹤影。

“我的東西呢？”

陸承宇皺起眉，問道。

“當時太生氣，扔了?！?/p>

我換著鞋，聲音沒什么起伏。

“員工宿舍有空房，被褥日用品都齊。”

“方便的話，你可以先去那里住?！?/p>

陸承宇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腹摩挲著我的皮膚，眼底堆著不同以往的討好。

“老婆，我知道錯了?！?/p>

“你放心以后我絕對不惹你生氣了?！?/p>

虛偽的溫柔讓我胃里泛酸，我抽回手，目睹陸承宇的離開。

“晚星，那我走了?！?/p>

“你一個人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轉(zhuǎn)身叮囑，語氣聽著像模像樣。

我低著頭，心中冷笑。

林薇薇就住在員工宿舍三樓，離他那間不過隔了一個房間。

他怎么會拒絕這種“方便”？

難得陸承宇約我吃飯，想來也是顧慮起我會對他不利。

他去洗手間時，手機忘在了桌上沒拿。

屏幕突然亮了，是林薇薇的消息。

“師父，我不舒服......”

“好想吃你做的酸梅排骨，但是吃不到?！?/p>

后面還跟著個委屈的表情包。

他回來時，指尖在屏幕上劃了兩下，眉頭瞬間蹙起，起身就想走。

“公司有點急事，我得先回去?！?/p>

我按住他的手腕，把文件夾推過去。

“等等，這份文件你簽一下。”

他掃了眼封面，漫不經(jīng)心地問。

“什么東西？”

他大概以為又是孕檢單之類的東西，連看都沒看。

“醫(yī)院開的，關(guān)于孩......”

他沒等我說完，拿起筆就在末尾劃了個名字。

“行了行了?！?/p>

“簽好了，沒事我走了?！?/p>

我看著他急匆匆離去的背影，指尖捻起那張紙。

上面的“離婚協(xié)議書”五個字刺得人眼疼。

寄到公司的那份早被他扔進了垃圾桶，這份重擬的，才是真正要他命的東西。

裁員名單公布，公司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

公司大廳的旋轉(zhuǎn)門還在慢悠悠轉(zhuǎn)著，我剛踏出電梯就被攢動的人影堵在原地。

幾十雙眼睛淬著怨毒，有人舉著手機懟到我面前，屏幕上是刺眼的標題。

——毒老板娘公報私仇，裁員逼死員工

“余晚星！你憑什么裁我們？”

一個穿格子衫的男生沖上來，手里的文件夾狠狠砸在我腳邊。

“我們跟著陸總打拼了五年，你一句話就把人當垃圾扔？”

我被逼的后退半步，高跟鞋踩在散落的紙張上。

“裁員名單沒有問題，有異議可以走正規(guī)流程?！?/p>

人群里擠出個女生，眼圈通紅。

“流程？你就是流程！”

“要不是你和陸總鬧離婚，怎么會牽扯到我們？”

“你就是見不得陸總和我們關(guān)系好，林薇薇不就是被你給針對了！”

“我們招你惹你了？”

混亂中不知誰喊了聲“砸她”，帶著餿味的雞蛋突然飛過來。

雞蛋擦著我的臉頰砸在玻璃上，黃白的黏液順著鏡面往下淌。

我下意識護住頭，更多骯臟的東西砸過來，腥臭氣裹著咒罵撲滿臉龐。

有人拽我的頭發(fā)，有人撕扯我的外套。

“你毀了我們的飯碗！你也別想好過！”

保安終于擠進來把人隔開時，我渾身已經(jīng)沾滿蛋液，頭發(fā)黏在臉上，胳膊上青紫交錯。

我看著那群紅著眼的人，突然笑出聲。

我的公司，員工卻不認人。

既然他們都對他們的陸總忠心耿耿，那就追隨他到底吧！

回到家，我已然疲憊不堪。

昏昏沉沉間，我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拉扯我。

“我他媽都對你這么好了，你還是處心積慮要我離職！”

我被猛地從床上揪起來時，額角狠狠撞在床頭柜上，鈍痛順著神經(jīng)炸開。

陸承宇猩紅著眼，指節(jié)掐進我胳膊的皮肉里，像是要把骨頭捏碎。

“為什么還會有事故責(zé)任書？”

“余晚星，你想讓我身敗名裂！”

我掙扎著去掰他的手，睡衣袖子被扯得變形。

“那是你應(yīng)得的！”

“車禍責(zé)任書上寫得清清楚楚，是違規(guī)修改設(shè)計圖紙！”

“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p>

他揚手就扇過來，我偏頭躲開，巴掌重重落在枕頭上。

“你胡說！”

我抄起枕邊的臺燈砸過去，玻璃燈罩在他腳邊碎裂。

他踉蹌著后退半步，隨即更瘋了似的撲上來，掐住我的脖頸。

“放開我！”

“放......”

窒息感瞬間攫住喉嚨，我拼命抓撓他的手臂，指甲嵌進他的皮肉里，留下幾道血痕。

他像沒知覺似的，力道越來越大，眼底翻涌著恨意。

“我毀了？”

“你也別想活！”

我抬腳踹向他的膝蓋，他悶哼一聲松了勁。

我趁機滾到床下，抓起掉在地上的手機報警。

“想報警？”

“晚了！”

他拽住我的腳踝往回拖，地板磨得掌心火辣辣地疼。

我回頭啐了口帶血的唾沫，正砸在他臉上

“陸承宇，你這種人渣，才應(yīng)該去死！”

他被激怒了，抓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就朝我刺來。

我蜷縮著往沙發(fā)底下鉆，刀刃擦著我的后背劃過，撕開道血口子。

疼痛讓我嘶吼出聲，，他的聲音像淬了毒的冰。

“你去死吧！”

我反手摸到玄關(guān)柜上的花瓶，用盡全身力氣砸在陸承宇后腦勺上。

他悶哼著軟下去，溫?zé)岬囊后w順著我的指縫流下來。

我癱坐在地，看著他趴在地上不動，喉嚨里嗬嗬地喘著氣，脖頸上還留著清晰的指印。

不知道過了多久，警笛聲從樓下傳來時。

我扶著墻站起來，后背的傷口被冷汗浸透，每動一下都像被火燒。

清醒過來的陸承宇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想逃，被警察給押住。

“我們是夫妻?！?/p>

“因為一點矛盾小打小鬧，不至于帶到警察局去?！?/p>

警察走進來，目光掃過滿地狼藉，落在我滲血的后背和脖頸上。

“家暴，是嗎？”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聲音嘶啞卻清晰。

“不是家暴?！?/p>

陸承宇趴在地上，突然發(fā)出嗬嗬的笑聲。

我盯著他的背影，一字一頓道。

“是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