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手機在黑暗中亮起幽光。

加密信息欄彈出一行字：

林初已按備選路線離境。

秦苒捏著手機的指節(jié)泛白，胸腔里翻涌著快意。

兩個月來，她像馴養(yǎng)毒蛇般與林初周旋。

她拿著林初和林家的把柄，讓林初不得不離開。

然后她假意提供出逃方案，實則在每條路線里埋下暗樁，最后關(guān)頭才用備用通道將人送走。

為的就是她有去無回。

“咔嗒?！?/p>

臥室門被擰開的輕響刺破寂靜。

秦苒瞬間繃緊脊背，還沒來得及藏好手機，兩道黑影已如鬼魅般撲來。

粗糙的麻繩勒住她手腕，反剪的力道幾乎要捏碎骨頭。

“陸總請你過去?！?/p>

冰冷的聲線不帶任何情緒。

她被拖拽著穿過走廊，月光透過落地窗，在地上投下她狼狽掙扎的影子。

這棟她住了三年的別墅，此刻像口精致的棺材。

黑色商務車的皮革座椅泛著寒氣，秦苒抬頭便撞進一雙淬了冰的眼眸。

陸湛行。

她的丈夫，那個三年前在雪地里對她許諾一生的男人，此刻正用看垃圾的眼神打量她。

“林初在哪？”

他開口，沒有鋪墊。

秦苒扯了扯嘴角，血腥味在舌尖彌漫：“陸總這么急，是怕你的白月光跑了？”

話音未落，下巴就被他捏在掌心，指腹碾過她下唇的疤痕，

那是去年林初推她下樓梯時磕的。

“秦苒，別挑戰(zhàn)我的耐心?！?/p>

他的拇指猛地用力，“她若少一根頭發(fā)，我讓你全家陪葬?！?/p>

車輛驟然轉(zhuǎn)向，沖進廢棄工業(yè)區(qū)的鐵門時，秦苒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

倉庫中央的玻璃房像個巨大的魚缸，她的父母正被綁在里面。

母親的銀發(fā)凌亂地貼在膠布上，父親布滿老繭的手死死抓著椅腿，指節(jié)發(fā)白。

“爸！媽！”

秦苒撲過去，額頭重重磕在玻璃上，發(fā)出悶響。

“陸湛行，你放了他們！”

她回頭嘶吼，“林初跑了跟我無關(guān)！”

男人慢條斯理地晃著手機，屏幕上是林初登機前的監(jiān)控截圖，時間戳顯示就在一小時前。

“她的假護照用了你的人脈，出境簽證是你公司的名義擔保?！?/p>

他彎腰，皮鞋尖踢了踢她膝蓋，“秦苒，你當我瞎？”

玻璃房頂端的電子屏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50:00的數(shù)字開始瘋狂跳動。

“五十分鐘?！?/p>

陸湛行直起身，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

“說出她的下落，或者看著你父母吸完最后一口毒氣?！?/p>

秦苒的視線死死釘在倒計時上，耳邊響起三年前醫(yī)院的監(jiān)護儀聲。

父親躺在病床上，給失血過多的陸湛行輸血時，說過“救命之恩不用報，好好待我女兒”。

“你忘了是誰救了你？！”

她聲嘶力竭。

“記不清了?！?/p>

陸湛行掏出手帕擦了擦指尖，仿佛碰了什么臟東西，“我只記得，初初說你一直嫉妒她?！?/p>

嫉妒？

秦苒突然笑出聲，眼淚卻洶涌而出。

她嫉妒林初冒領(lǐng)她的救命之恩？

嫉妒她拿著她父親的血汗錢買奢侈品？

還是嫉妒陸湛行把她的真心踩在腳下，卻對騙子說“你是我的命”？

“30:00?！?/p>

紅色數(shù)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她眼睛生疼。

母親在玻璃房里劇烈咳嗽，臉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父親拼命扭動著，椅子腿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

秦苒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腥味與恨意一起沖上頭頂。

“青港碼頭，A3貨柜區(qū)?！?/p>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但你得先放我媽出來?！?/p>

陸湛行挑眉，打了個響指。

玻璃房的側(cè)門緩緩打開，母親踉蹌著撲出來，被保鏢死死按住。

“10:00?！?/p>

“爸！”

秦苒看著父親掙扎著撲向毒氣閥門，撕心裂肺地哭喊。

老人的手指剛碰到開關(guān)，就被涌出的白色霧氣吞沒。

他晃了晃，像棵被砍斷的老樹，重重栽倒在地。

“陸湛行！”

秦苒瘋了似的想沖進去，卻被保鏢死死按住。

她眼睜睜看著父親的身體在霧氣里蜷縮，監(jiān)控屏幕上的心跳曲線變成一條直線。

“送醫(yī)。”

陸湛行轉(zhuǎn)身就走，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螞蟻。

秦苒癱在地上，喉嚨里涌上腥甜的血氣。

她望著電子屏上停止跳動的00:00，突然明白了。

這場博弈里，她從來沒贏過。

她送走林初，以為能刺痛陸湛行，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最痛的刀，始終握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