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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謝聿珩放下報紙,抬眸看向團團,即便是面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他的眼神依舊帶著幾分審視的清冷。
團團卻一點都不怕,他用小勺子指了指沈南梔,又指了指謝聿珩,一本正經(jīng)地問:
"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歡媽媽呀?"
童言無忌,卻最是致命??諝馑查g凝固。
沈南梔的臉頰有點發(fā)燙,連忙開口想打圓場:
"團團,別胡說,快吃飯。"
"我沒有胡說。"團團很執(zhí)著,"電視里演的,喜歡一個人,就會一直看著她笑,可是你都沒有對媽媽笑過。"
謝聿珩的視線,越過團團,落在了沈南梔略顯尷尬的臉上。
他該怎么回答?
說喜歡?那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謊言。
說不喜歡?又怕傷到孩子。
他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種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
"我和你媽媽,是成年人。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
完美的避開了問題,也成功地讓氣氛降到了冰點。
團團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低下頭,有些失望地戳著碗里的雞蛋。
沈南梔在心里嘆了口氣。
她早就知道,不該對這場協(xié)議婚姻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一頓早餐,在沉悶中結(jié)束。
謝聿珩起身準(zhǔn)備去公司,他走到玄關(guān),正要換鞋,沈南梔也跟了過去。
"謝先生。"她叫住他。
"什么事?"
"關(guān)于孩子幼兒園的事,我還是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見。"即便他昨天態(tài)度惡劣,但為了孩子,她必須爭取,"我是他們的母親,我最了解他們適合什么樣的環(huán)境。"
謝聿珩換鞋的動作頓了頓,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可以。"出乎意料的,他竟然答應(yīng)了,"下午讓陳默帶你過去看,你決定就好。"
或許是昨晚團團的話起了作用,他對孩子的態(tài)度,似乎緩和了一些。
就在這時,沈南梔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拿出來一看,屏幕上跳動著"沈薇薇"三個字,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她走到一旁接起電話,語氣不善:
"什么事?"
電話那頭傳來沈薇薇幸災(zāi)樂禍的笑聲,尖銳又刺耳:
"姐姐,恭喜你啊,終于嫁進豪門了。"
沈南梔懶得跟她廢話:
"有屁快放。"
"嘖嘖,嫁給了謝聿珩,脾氣都大了不少呢。不過,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句。"沈薇薇的語氣里,充滿了不懷好意的算計。
"濱海誰不知道,謝家最看重門楣和血統(tǒng),尤其是謝家的老夫人,眼光高得很。你一個帶著兩個拖油瓶的二婚貨,你猜,謝家老宅那邊,會怎么看你?"
"姐姐,我勸你還是早點做好心理準(zhǔn)備,別以為領(lǐng)了證就萬事大吉了。"沈薇薇的聲音壓低,仿似毒蛇吐信,"謝家的門,可不是那么好進的。謝聿珩能護你一時,還能護你一世嗎?"
"聽說,謝家老宅那邊,已經(jīng)知道你和孩子們的存在了。好像......對你很感興趣呢。"
沈南梔聽著電話那頭沈薇薇淬了毒的笑聲,臉上沒有絲毫波瀾,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極淡的冷弧。
"我的事,就不勞你一個冒牌貨費心了。"
"你說什么?"沈薇薇瞬間被戳到痛處,聲音拔高了八度。
"我說,"沈南梔一字一句,清晰無比,"你最好祈禱你能一輩子坐穩(wěn)沈家小姐的位置。不然,從云端掉進泥里的滋味,我想你不會喜歡。"
說完,她就要掛斷電話。
就在這時,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伸了過來,從她手里抽走了手機。
沈南梔一怔,回頭就對上了謝聿珩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他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后,周身的氣壓低得嚇人。
他將手機放到耳邊,甚至沒有看來電顯示,只對著那頭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閉嘴。"
電話那頭的沈薇薇正要破口大罵,聽到這個聲音,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仿似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是謝聿珩!
"再讓我聽到你騷擾我的太太,"男人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就像西伯利亞的寒流,能將人的骨頭都凍裂,"我會讓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沒有說任何具體的威脅,但那股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狠戾,卻比任何威脅都讓人恐懼。
電話被他干脆利落地掛斷,然后,是手機被捏碎的細微聲響。
謝聿珩面無表情地將那部已經(jīng)變形的手機丟進一旁的垃圾桶,好像丟掉的只是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垃圾。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沈南梔。
"以后,這種電話,直接掛斷。"他的語氣是命令,不帶任何商量的余地,"你是謝太太,沒人有資格在你面前叫囂。"
沈南梔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這一刻的庇護,來得猝不及及,卻也虛假得讓她心頭發(fā)涼。
他護的,不是她沈南梔,而是"謝太太"這個頭銜,是他謝聿珩的面子。
"我知道了。"她垂下眼,掩去眸底復(fù)雜的情緒。
這個小插曲,似乎并沒有影響到謝聿珩。他很快便離開了。
可沈薇薇的那番話,卻像一根刺,扎進了沈南梔的心里。
謝家老宅。
那才是真正的龍?zhí)痘⒀ā?/p>
果不其然,下午,就在沈南梔和助理陳默一起看完幼兒園,回到別墅后,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
電話那頭的人自稱是謝家老宅的管家,聲音蒼老而刻板,用一種不容拒絕的口吻通知她:
"老夫人想見您,還有兩位小少爺和小小姐。車子半小時后到。"
是通知,不是商量。
沈南梔握著電話,手心滲出冷汗。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半小時后,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悄無聲息地停在了別墅門口。
沈南梔給兩個孩子換上了得體的衣服,自己也選了一件款式簡單卻質(zhì)感極佳的米色連衣裙。
"媽媽,我們要去哪里呀?"團團好奇地問。
"去見一位奶奶。"沈南梔蹲下身整理著他的小領(lǐng)結(jié),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糯米則緊緊地牽著她的手,小臉繃得緊緊的一言不發(fā)。
車子一路平穩(wěn)地駛向濱海市西郊的半山。
這里的宅邸一棟比一棟宏偉,而謝家老宅就坐落在山頂最核心的位置,是一座融合了中式園林風(fēng)骨與西式建筑格局的龐大莊園。
高高的院墻,雕花的鐵門透著一股森嚴(yán)而厚重的歷史感。
這里才是濱海真正的權(quán)力中心。
車子停在主樓前立刻有傭人上前來拉開車門。
為首的老管家就是剛剛打電話的那位,他面無表情地打量了沈南梔和兩個孩子一眼,那眼神像是在估量一件貨物的成色。
"沈小姐,老夫人在茶室等您。"
他全程沒有用"少夫人"這個稱呼。
沈南梔牽著兩個孩子跟著管家走進這棟仿似宮殿般的建筑。
室內(nèi)的裝潢古樸而奢華,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茶室里一位身穿深紫色暗紋旗袍,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老婦人,正端坐在主位上手里盤著一串油光水滑的紫檀佛珠。
她便是謝家的定海神神,謝聿珩的奶奶謝老夫人。
即便已經(jīng)年過七旬,歲月也未曾磨平她眉眼間的銳利。
她的目光掃過來,不帶一絲溫度卻有著洞穿人心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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