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準備夜宵，但不是給我的。

腳步聲又響起，這次是朝我這邊來的。

地下室的門被打開，刺眼的光線讓我瞇起眼睛。

爸爸站在門口，手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面。

“晚晚，爸爸給你送吃的來了?！彼穆曇暨€是那么溫和，仿佛剛才在直播間里的慈父形象延續(xù)到了現(xiàn)實中。

我掙扎著坐起來，喉嚨干得發(fā)不出聲音。

“怎么不說話？”他皺了皺眉，“是不是還在生爸爸的氣？”

生氣？

我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晚晚，爸爸這么做都是為了你好?！彼紫聛?，把面條放在我面前，“你看，爸爸多疼你，大晚上的還給你做夜宵?！?/p>

我盯著那碗面，香味讓我的胃瘋狂地收縮著。

但我不敢動，因為我知道，這里面一定有陷阱。

“吃啊，怎么不吃？”他的聲音里有了不耐煩，“爸爸親自給你做的，你還挑三揀四的？”

我伸出顫抖的手，拿起筷子。

面條很燙，但我顧不了那么多了，大口大口地吃著。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彼粗依峭袒⒀实臉幼樱樕下冻鰸M意的笑容，“記住這種饑餓的感覺，記住這種對食物的渴望。只有這樣，你才能永遠保持對完美的追求?！?/p>

我停下筷子，看著他。

“兩分，晚晚?！彼斐鰞筛种福熬褪沁@兩分，讓你失去了滿分的榮譽。你覺得值得嗎？”

我搖搖頭。

“那下次還會犯同樣的錯誤嗎？”

我繼續(xù)搖頭。

“很好?！彼酒饋恚牧伺奈业念^，“明天你就可以出來了。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還要進行一次特訓(xùn)。”

特訓(xùn)？

“下個月就是新書發(fā)布會了，到時候你要作為成功案例上臺發(fā)言?！彼难壑虚W爍著興奮的光芒，“這次發(fā)布會對爸爸很重要，你不能讓爸爸失望。”

我點點頭，不敢說不。

“好孩子?！彼D(zhuǎn)身要走，又回頭看了我一眼，“對了，明天開始，我們每天要排練三個小時。你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都必須完美無缺?！?/p>

門重新關(guān)上，黑暗再次吞沒了我。

從地下室出來的第二天，爸爸就開始了他口中的“特訓(xùn)”。

“晚晚，來，我們先練習(xí)微笑。”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我面前，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筆記本。

那是他專門為發(fā)布會準備的“劇本”。

“記住，你要表現(xiàn)出對爸爸的感激，對現(xiàn)在生活的滿足?！彼_筆記本的第一頁，“先來練習(xí)開場白?！?/p>

我站在客廳中央，雙手垂在身側(cè)。

“各位叔叔阿姨，大家好，我是林晚?！?/p>

“停！”他猛地拍桌子，“你的聲音太小了，而且表情不對。你看起來像是被逼的?！?/p>

我深吸一口氣，重新開始。

就這樣，一句簡單的開場白，我重復(fù)了整整一個小時。

“現(xiàn)在說說你對爸爸的感激?！彼匦伦?，“記住，要真誠，要感人?！?/p>

我按照他寫好的稿子開始背誦：“感謝我的爸爸，是他的耐心和愛心讓我成為今天的自己。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他總是陪伴在我身邊，給我鼓勵和支持…”

“停停停！”他擺手打斷我，“你這是在背書嗎？一點感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