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后，我迎上他的目光，直接開口：“我來找你要錢。”

“噗嗤——”林蔓正好推門出來，聞言毫不客氣地笑出聲。

“周太太真會開玩笑，”她倚著門框，眼神挑釁地在周凌川和我之間流轉(zhuǎn)，“堵在休息室門口要生活費(fèi)？不知道的，還以為凌川哥苛待您呢?！?/p>

她旁邊的女伴臉色一白，迅速溜走了。

我垂下眼，只當(dāng)沒聽見這些刺耳的噪音。

“兩年了，終于裝不下去了？”周凌川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眼神卻冷得駭人，“當(dāng)年只要是個(gè)有錢人，你就迫不及待地往上貼，是吧？現(xiàn)在連臉都不要了，直接開口討？說吧，想要多少買錢能買你溫大小姐的安分？”

我心口像被針狠狠扎了一下。

我看著他，也扯出一個(gè)自嘲的笑：“周總看著給。百萬千萬不嫌多，十萬八萬不嫌少?！?/p>

周凌川眼底瞬間漫上血絲，他猛地一步上前，狠狠攫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當(dāng)年你賣身求榮嫁進(jìn)陸家，陸承澤沒給你錢嗎？還是你溫以檸，永遠(yuǎn)都喂不飽？！”

劇烈的抽痛從心口炸開，蔓延到四肢百骸，我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臉色想必更加慘白。

緩了好幾秒，我才擠出聲音：“他沒給我?！?/p>

周凌川的臉色也陰沉得可怕，他甩開我，像甩掉什么臟東西，語氣淬毒：“那你憑什么以為，我會給你錢？溫以檸，在我眼里，你一文不值！”

他轉(zhuǎn)身欲走，背影決絕。

想到空空如也的藥盒，想到今夜又將無眠的劇痛，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自尊。

我用盡全身力氣，聲音卻細(xì)若蚊吟：“周凌川，求你?！?/p>

他腳步未停，顯然沒聽見。

林蔓卻聽見了。

她湊到我面前，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和鄙夷：

“周太太，要點(diǎn)臉吧。死纏爛打要錢的樣子，太難看了。”

“我進(jìn)公司就聽說了，凌川哥以前對你千依百順，寵上天了。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今天一看，嘖嘖，真是可憐又可悲?！?/p>

“你知道嗎？”她炫耀般地?fù)嵘项i間一條流光溢彩的鉆石項(xiàng)鏈，“這是凌川哥今天送我的，就在你們所謂的紀(jì)念日上。你識貨，看看值多少？不過是我隨口提了一句喜歡的小玩意兒罷了?！?/p>

“你費(fèi)盡心機(jī)想要的錢，對我來說，不過是他動動手指的事。你說，那些說我像你的人，是不是眼瞎？”

那璀璨的鉆石刺痛了我的眼。

真羨慕啊，這一條項(xiàng)鏈，夠我換好幾個(gè)療程的藥，能讓我少受許多天的罪。

成色極好，切割完美，看得出價(jià)值不菲，也看得出，送的人或許真的花了點(diǎn)心思。

之前那些女人，周凌川帶回來，更像是對我的示威。

如果我不哭不鬧，她們很快就會被遺忘。

可林蔓，他默許她在公司招搖，甚至帶到了這個(gè)所謂的紀(jì)念宴上。

也許，這次真的不一樣。

但那又如何？

“是挺可笑的，”我抬眼看她，眼神平靜無波，“你只看到他送你項(xiàng)鏈，卻沒想過他為什么只讓你做見不得光的情人？一個(gè)玩物，也配跟名正言順的周太太比？”

“小妹妹，真想比，不如勸他早點(diǎn)跟我離婚，把你扶正。等你坐穩(wěn)了這個(gè)位置，我們或許還能站在同一條線上，比比誰更可憐。”

我搖搖頭，看著她瞬間漲紅的臉和因憤怒而扭曲的表情。

“老女人你懂什么！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你能當(dāng)周太太，不過是仗著比我早認(rèn)識他幾年！要是我先遇見他，憑你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現(xiàn)在還不知道在哪個(gè)角落發(fā)霉呢！”林蔓氣急敗壞。

我看著她因憤怒而格外生動的眉眼，忽然覺得有點(diǎn)恍惚，輕聲道：“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確實(shí)和我以前很像。所以他才選了你?？上О?，如果他不曾遇見我，根本不會選你這種贗品。知足吧。”

說完，我轉(zhuǎn)身想離開。

“誰稀罕像你！”我的話徹底激怒了林蔓，她尖叫著撲過來，尖銳的美甲直沖我的臉，“我毀了你這張臉，看誰還敢說我像你！”

我下意識側(cè)身躲避，慌亂中腳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只聽“刺啦”一聲裂帛聲響，林蔓身上那件精致的禮服裙擺被撕裂，她整個(gè)人失去平衡，“砰”地一聲重重撞在旁邊的裝飾柜角上。

“啊——！”凄厲的慘叫響起。

已走到走廊盡頭的周凌川聞聲猛地回頭，幾步?jīng)_了回來。

他一把扶起狼狽不堪、額頭滲血的林蔓，迅速用手帕按住她的傷口，又脫下西裝外套裹住她破裂的裙子。

他動作急切且溫柔。

整個(gè)過程，他的視線沒有在我身上停留一秒。

最后，他才抬起眼，那目光像冰錐，狠狠扎向我，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怒火：“溫以檸！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