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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還狡辯!若非你刻意詛咒,夫人怎會受傷嚴(yán)重?!”
王嬤嬤面上皆是怒意,偏首就冷厲揮袖。
“來人,將軍有令,將罪婦押至大廳受審!這一回——”
她意味深長地掃視云渺渺,“沒人再能給她說情!”
老安國公還在忙案件一事,陸辰風(fēng)為處置云渺渺,特地壓住了府中消息。
為的,就是讓云渺渺無人相助。
幾個家仆擼起袖子上前,就要押著云渺渺離開。
云渺渺清冷眸子卻橫掃而過,如盛了萬千冰雪。
“我自己會走,用不著你們動手?!?/p>
言罷,她理了理衣袖褶皺,邁步就出院。
寢屋之中,被悄然揭開一條縫隙。
幽藍(lán)眼眸望著她的背影遠(yuǎn)去,直至在拐角處消失。
“云…渺渺?”
他低聲念出三字,忽地輕笑出聲。
正要遠(yuǎn)去的王嬤嬤突地一愣,銳目直盯寢屋。
什么聲音?
......
大廳之中,燈火明亮輝煌。
“辰風(fēng),你可有受傷?趕緊讓奶奶看看。”
陸老夫人少見的慌張,拉著陸辰風(fēng)上下打量。
藕白云履踏入門檻,蘿裙裙擺掀起一陣細(xì)風(fēng)。
“他的劫數(shù)不在今日,自然無礙?!?/p>
清亮的少女音自門外傳來,陸老夫人的臉色瞬間一黑。
又是這災(zāi)星。
自從她到府上,陸府就似倒了八輩子霉運,再無好事發(fā)生!
“跪下?!?/p>
陸老夫人冷聲一斥,聲音在大廳中久久回蕩。
云渺渺卻不卑不亢直視著她,“我沒有錯,為何要跪?”
“砰!”
陸老夫人狠狠拍桌,桌上茶盞都濺出茶水。
“你還說自己沒錯!”她忍無可忍,“你先是暗中下毒,自導(dǎo)自演,妄圖博取陸府恩情,又是癲狂詛咒,對家馬暗作手腳,害得馬兒無故受驚,差點讓辰風(fēng)和晚晴死在車上!這樁樁件件,哪樁冤枉了你?!”
云渺渺的眸中泛起諷意,“證據(jù)何在?”
“你還有臉提證據(jù)?”陸辰風(fēng)服下藥丸,面容已陰沉如雨,“毒茶一盞,馬兒發(fā)瘋,都與你的詛咒有關(guān),這就是證據(jù)!還需多言?”
云渺渺靜靜聽完,眼中的諷意更甚。
心間卻莫名酸澀,腐蝕著整個胸腔,疼得她難以呼吸。
回想八年前,她遭人誣陷,年僅十六的陸辰風(fēng)擋在她身前,一劍對峙數(shù)人。
“你們沒有證據(jù),憑什么污蔑她偷盜?!”
而現(xiàn)在。
曾在她面前立誓,要她再不受誣陷的陸辰風(fēng),如今卻對她厭惡至極,口口聲聲道:“這就是證據(jù)!”
云渺渺忽地笑了,眸光閃爍寒意,“我出身玄門,自有卜算之能,預(yù)測吉兇僅是小事一樁,若好心提醒,也能算作詛咒罪證,明擺著是顛倒黑白,既無實際罪證,就休想讓我認(rèn)罪,況且——”
她與陸辰風(fēng)四目相對,嘴角的嘲意張揚。
“我若真要動手,就不會只讓人驚嚇昏迷——而是剁其手腳,挖其雙眼,拔其舌頭,再將其丟入文君山野,任他被野狗啃食至尸骨無存。”
“放肆!”
陸辰風(fēng)怒喝開口,眼珠中的血絲猙獰無比。
“你一個玄門女子,怎能如此惡毒?!”
就連陸老夫人和陸辰安都臉色微變,四肢發(fā)涼。
一般女子,哪會冷靜說出這般話語,簡直駭人!
可她模樣認(rèn)真,清冷神色也始終不變。
就好像......她真的殺過人一樣。
云渺渺始終看著陸辰風(fēng)。
看著他的厭惡、憤怒、震驚與鄙夷。
更看著他眼底間翻涌的殺意。
云渺渺突然覺得雙目酸澀,“我若惡毒,就不會千里迢迢趕來京城?!?/p>
陸辰風(fēng)聞言,更覺可笑,“你趕來京城逼婚,毀我陸氏顏面,就已是惡毒之事一件!”
他走下高位,狠戾逐漸迸發(fā),“云渺渺,事已至此,你還有什么資格狡辯?”
云渺渺卻嗅到他身上的清冽藥香,眉頭緊了又松。
她瞥眼掃視陸辰風(fēng),嗤了一聲,“林晚晴已嚇得三魂離體,若我是你,就會即刻前往靜安寺,求靜和主持出面招魂,而不是在此浪費時間,平白污蔑一個良人,凈給自己造孽?!?/p>
陸辰風(fēng)聽她又胡言亂語,煩得擰緊劍眉。
他揮袖就要扔出休書,春憐卻奔著腿,匆匆闖入廳堂。
“不好了,夫人突然吐了一地黃水,剛醒不久,就又陷入昏迷,如今怎么叫都叫不醒!”
陸辰風(fēng)神情驟變,慌得臉色煞白。
他下意識看向云渺渺,卻見云渺渺始終平靜,置身事外。
“云渺渺,你又對晚晴做了什么?!”
他張口質(zhì)問,云渺渺看他急得慌神,反而輕勾起唇角,“我一直在此地受你污蔑,我能做什么?”
她一句反問,瞬間堵住陸辰風(fēng)的口。
云渺渺始終在他眼皮底下,在府中又無親信,絕不可能分身動手。
可晚晴明明蘇醒,如今怎會又陷入昏迷,情況加重?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穩(wěn)住心神,吩咐道:“去找江太醫(yī)來。”
言罷,他闊步走出大廳,直奔臨荷苑。
陸老夫人也瞪著云渺渺,佛珠都要扯斷。
“晚晴曾于老身有救命之恩,若她今日出了半分岔子,老身就算鬧翻整個陸府,也要你去陪葬!”
她重重一“哼”,被王嬤嬤扶著就闊步離開。
陪葬?
云渺渺斂袖望著云間,夜幕仍暗沉陰寒。
她的性命,早就不可挽回地邁入絕境。
念及此,她胸腔又陡然一痛,喉間涌上腥甜。
她擰了柳眉,強撐著咽下血沫。
可下一秒,血線不受控地自嘴角溢出。
尚未離開的陸辰安一愣,“你......”
他目光復(fù)雜,“你莫非真要死了?”
云渺渺嘲諷一笑,目光卻越發(fā)黯淡,“我死了,于你們陸家人而言,難道不是幸事一樁?”
陸辰安聞言,心間莫名異樣,“其實......”
他剛開口,云渺渺卻已撐著身子,獨自走出廳堂,踉蹌著走回倚竹苑。
再忍忍......
只要陸辰風(fēng)戴上上古符箓,安然渡過一月后的死劫,她就能毫發(fā)無損地活下去了。
到那時,她再也不會糾纏陸辰風(fēng)。
陸辰安的嘴唇張了又合,最終還是只字未言。
云渺渺的眼珠布滿血絲,四肢已冰涼無比。
她腳上如千斤重,一步步挪入院落。
明月仍高懸,寒風(fēng)又蕭瑟輕揚,她的視線卻越發(fā)模糊,就連雙腳也漸失力氣。
她拼力再往前一步,身軀卻猛地栽倒。
濃重血腥味卻襲入鼻尖,預(yù)感中的疼痛并未到來。
取而代之的,是無盡溫?zé)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