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為了給小師妹兜底，不惜讓我再次頂罪。

可他不知道五年前我早就已經(jīng)死了。

實驗室中，蘇沁靠在沈聿白懷中，哭得泣不成聲。

“沁沁，你放心，師兄不會讓你出事的，五年前她能幫你頂罪，現(xiàn)在一樣可以。”

他一腳踢開我出租屋的大門，可什么都沒有。

沈聿白煩躁地直奔療養(yǎng)院。

只有外婆孤零零坐著，口水直流。

“周念含呢？”

外婆眼神混沌，喃喃道：“血、好多血，影子、捅、囡囡喊疼、沒人......”

沈聿白一震，隨即冷笑：“她教你演戲的嗎？”

“想博取我的同情？停職五年而已，至于裝死嗎”

“我給你一天時間，你孫女再不出現(xiàn)，我就停了你的住院費，讓你滾出去”

他轉(zhuǎn)身欲走，被護士攔住：“先生，她五年沒有繳費，你是第一個來看她的人，請您結(jié)清一下住院費吧?！?/p>

沈聿白冷笑一聲：“她得了什么病？怎么沒有家人來照顧”

“她哪有家人啊，唯一的孫女早就死了…”

1

沈聿白瞳孔猛然一震，隨即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樣，自信開口道：“周念含，讓自己親人演戲就算了，還買通其他人。”

“你什么時候這么虛偽了！”

他轉(zhuǎn)頭看向那個護士，高傲不可一世道：“她給了你多少錢，只要你說出她的下落，我給你雙倍！”

年輕的護士搖了搖頭，正準備說話，卻被沈聿白制止。

“夠了，你找的人真是忠心?！?/p>

他一臉嫌棄道：“你能不能別這么膚淺？”

“沁沁以后為國家做貢獻了，沾光的難道不是你嗎？”

“我勸你想清楚！”

最后一記聲音，如同一記重錘，隔著生死的界限，依舊狠狠砸在我早已停止跳動的心臟上。

五年前，蘇沁在實驗室中分心，犯下了致命錯誤。

她把實驗臺上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群只能爬行不能走路的怪物。

但沈聿白為了洗清蘇沁犯下的錯，把所有罪責都攬到我頭上。

不僅如此，還義正言辭地用丈夫這個身份指責我，還和我離了婚。

沒有人不信沈聿白的話。

從此以后，蘇沁干干凈凈繼續(xù)在實驗室中工作。

而我永遠失去了自己的夢想，只能像過街老鼠一樣躲躲藏藏。

甚至被憤怒的家屬捅死。

“師兄，這本來就是我的錯，姐姐不愿意幫我也是正常的?！?/p>

蘇沁柔柔弱弱的聲音把我喚回現(xiàn)實。

沈聿白氣憤至極，隨手拿過外婆病床前的玩偶，一腳踩了上去。

他憤怒道：“周念含，你別想著逃避。”

“你不是很愛我嗎？只要你愿意出來，我可以和你復(fù)婚！”

他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樣，還以為我會像從前那樣忙不迭地跑出來，為蘇沁頂罪。

可是我早就死了。

外婆突然跪在地上，輕輕撫摸著那個玩偶，像珍寶一樣護在了懷里。

“含含......送的......要保護......”她口齒不清地念叨著。

一旁的護士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瞪著沈聿白，一字一頓道：“先生，那位女士真的已經(jīng)死了，基因手術(shù)失敗后，那些家屬情緒激動，聯(lián)合殺死了她。”

“好像被捅了好幾刀呢......”

沈聿白怔愣了片刻，剛準備開口，有一道女聲卻突然響起。

“師兄，姐姐那么惜命，怎么會輕易去死呢？”

“說不定這就是騙你的，師兄你可不要輕易相信別人?！?/p>

蘇沁一副為他好的模樣。

沈聿白像是突然想清楚了一樣，冷聲開口道：“演戲有意思嗎？”

旁邊的護士突然說：“先生，不管您信不信，請您幫這位奶奶繳納費用。”

“不然我們將會把她趕出去。”

沈聿白面色半點沒變，毫不留情地開口道：“那就趕出去吧，與我無關(guān)。”

說完，他摟住蘇沁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死死地瞪著外婆，她什么也不懂，只知道抱著我送她的玩偶哭泣。

眼淚忍不住砸在地上，我伸出手想要給她一個擁抱，卻徑直從她的身體穿了過去。

原來我早就死了......

心臟仿佛被一只大掌緊緊攥住一樣難受。

我看著外婆，喉嚨發(fā)酸。

只剩下你一個人，你怎么活下去。

2

我的靈魂不受控制跟在沈聿白身旁。

引擎轟鳴，車窗外景色扭曲成模糊的色塊。

沈聿白把油門踩得死緊，仿佛要將什么甩在身后。

蘇沁坐在副駕駛，眼里閃爍著精光。

“師兄......”她聲音嬌軟，帶著一份恰到好處的擔憂，“姐姐本來就生氣了，你剛剛那個態(tài)度，她肯定更生氣?！?/p>

沈聿白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微微發(fā)白，他煩躁的打斷蘇沁的話：“別提她。”

“她就是個自私自利的毒婦。”

我懸浮在他身側(cè)，透明的唇無聲地勾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

他是學(xué)校高冷學(xué)神，我對他一見鐘情。

為了和他在一起，我成為全校皆知的舔狗。

他答應(yīng)跟我在一起的那天，我激動的一整晚都沒有睡著。

談戀愛后，他還是那副冷淡的模樣。

我以為他對所有人都是這樣。

直到蘇沁的出現(xiàn)。

他手把手教她實驗，深夜送她歸家，眼底是我從未見過的溫度。

那時候，我總像個瘋婆子和他爭吵。

他都會揉著眉頭，一臉無奈的看著我：“我只是把她當成妹妹，你能不能不要想這么多。”

到后來，他讓我為他心尖上的妹妹頂罪。

蘇沁輕輕吸鼻，身體不著痕跡地偎過去，瞬間紅了眼眶，演技爐火純青。

“師兄，你對我真好。”

“是我連累了你，也連累了姐姐?！?/p>

她聲音抖得厲害，抓住沈聿白衣角的手也在抖。

“姐姐要是一直不出來?！?/p>

“我......我好害怕......”

這副柔弱無助的模樣，精準戳中了沈聿白。

沈聿白黑眸閃過一絲心疼。

“放心，沁沁?！?/p>

他聲音沉冷，帶著一種掌控生死的篤定：“她最在乎什么，我最清楚?！?/p>

嘴角那抹弧度，殘忍得刺眼。

“她只有外婆一個親人，外婆不見了，我看她還怎么藏?！?/p>

“敢演戲來騙我，我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我在虛無的上方，靈魂都因這冰冷的話語而戰(zhàn)栗。

外婆！

我急得想尖叫，想阻止他的動作，想回去帶外婆離開。

卻徒勞從他身體穿過去。

我只是一縷無能為力的靈魂，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盤。

病房里。

外婆死死抱著我小時候的舊玩偶，像抓著最后一根稻草。

兩個護士上前，幾乎是鉗制住她瘦弱的胳膊。

“不要，念念......念念讓我等！”外婆掙扎著，枯瘦的手徒勞地揮舞。

“別等了！”一個護士不耐煩地低吼，“你外孫女死了，回不來了?！?/p>

話音未落。

病房門被沈聿白一腳踹開，寒氣裹挾著他陰沉的臉。

“演得不錯。”

他譏諷地掃過護士，目光落在外婆身上，眉心微蹙：“跟我走，帶你去找周念含?！?/p>

“找念念？”外婆渾濁的眼睛陡然亮起微光，“好，找念念！”

不，外婆，別信他。

他不是好人！

快回來！

我的靈魂在半空瘋狂吶喊。

卻沒有一個人聽到。

我崩潰看著外婆懷里抱著破舊的玩偶，蹣跚跟著沈聿白離開的背影。

那一瞬間，已經(jīng)停止跳動的心都猛地一顫。

3

我跟在他們身后。

不管我說什么，外婆都垂著腦袋看著懷里的玩偶，嘴里呢喃：“念念......念念......”

我鼻子一酸，又差點哭了出來。

對不起，外婆，是我對不起你。

車子停下，沈聿白動作粗魯將外婆從車里拉出來。

他嫌棄的將外婆扔在客廳里，語氣冰冷：“周念含呢，去哪兒了？”

外婆渾渾噩噩：“念念......念念不見了?！?/p>

“念念去哪兒了？”

“你說帶我找念念，念念呢？”

外婆抬起頭來，就這樣盯著沈聿白。

沈聿白皺起眉頭：“你不知道周念含去哪兒了？”

蘇沁見此，連忙出聲：“師兄，姐姐肯定不愿意幫我，你就讓我去坐牢吧。”

此話下去，沈聿白瞳孔猛地一縮。

“沁沁，你放心，我會幫你的?！?/p>

他站起身來，朝著外婆走過去。

重重一腳踹在外婆肚子上：“我再問你最后一遍，周念含呢？”

外婆疼得整個人都蜷縮在一塊：“念念不見了......”

她嘴里一直在重復(fù)這句話。

沈聿白惱羞成怒，又是一腳踹了下來。

靈魂發(fā)出無聲的尖叫。

我撲過去想護住外婆，卻徒勞地穿過冰冷的空氣。

那股無力感再一次席卷心頭。

眼睜睜看著沈聿白那張曾經(jīng)讓我神魂顛倒的臉，此刻只剩下猙獰的冰冷。

我死了啊，沈聿白，我真的死了！

放過外婆，求求你放過她！

記憶碎片裹挾著血腥氣涌來。

五年前，替蘇沁頂罪后我東躲西藏。

最后，還是被受害者家屬堵在暗巷，刀刀刺進身體。

被人發(fā)現(xiàn)，我倒在血泊中，只剩下最后一口氣。

手術(shù)臺上，生命流逝的冰冷中，我哀求醫(yī)生撥通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聽筒里傳來的，卻是蘇沁甜膩的喘息和他低沉的回應(yīng)。

我就這樣，聽著他們纏綿的聲音，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還不出來！”沈聿白看著痛苦抽搐的外婆，嘴角扯出殘忍的弧度，“那就別怪我心狠！”

絕望如冰水灌頂，靈魂徹底凍結(jié)。

他將氣息奄奄的外婆拖進狹小的儲物間。

第一天，扔進兩個冷硬的饅頭。

“沈聿白，她也是你叫過外婆的人！”我目眥欲裂。

第二天，只剩一個發(fā)霉的饅頭。

“求求你......求求你看在過去?！蔽移陌蟠┩覆涣爽F(xiàn)實的壁壘。

第三天，連一滴水都沒有。

“外婆......”我蜷縮在角落，無力伸手撫摸外婆的臉。

......

第六天。

儲物間里，瀕死的外婆忽然睜開了渾濁的眼。

她艱難地抬起枯枝般的手，朝著虛空的方向，嘴角竟漾開一絲解脫的笑意：

“念念，外婆來找你了......”

我眼睜睜看著外婆咽氣，一顆心已經(jīng)疼得麻木了。

門外。

蘇沁趴在沈聿白懷里：“師兄，馬上快要時間了，可是姐姐還沒有出來......”

我心如死灰，胸口被恨意填滿：“沈聿白，你必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沈聿白蹙眉，一言不發(fā)。

蘇沁站起身：“今天外婆怎么沒有動靜，我去看看！”

說著，她站起身朝著關(guān)外婆的房間走去。

房門打開。

“?。　奔饨新曧懫?。

沈聿白立馬走過去。

外婆的尸體倒了下來，他看都沒看一眼，嫌棄的一腳踢開。

“沁沁，怎么了？他將蘇沁護在懷里。

蘇沁瑟瑟發(fā)抖：“她......她......”

她指著外婆尸體的位置。

沈聿白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瞳孔猛地一縮。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出聲。

“跟我們沒有關(guān)系，是周念含害死了她外婆?！?/p>

“如果她早點出來，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情。”

看著他的冰冷無情，我緊緊咬住下唇，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沈聿白走過去。

一張紙被揉的發(fā)皺的紙，外婆懷里的玩具中掉出來。

沈聿白的目光觸及那張紙的瞬間。

他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