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衡猛地抬頭，似乎還沒明白我說的是什么。

“曉曉，你什么意思？”

我沒接他的話，只是直起身，重新站回原地，目光落在判官案上那本泛著微光的功德簿上。

判官見我始終不肯松口，指尖在案上一點，功德簿便自行翻開，書頁嘩啦啦作響，最終停在記載沈衡生平的那一頁。

金光從紙頁上溢出，映出他為我籌錢時四處求人的窘迫、深夜送外賣被暴雨淋透的模樣、攥著微薄工資先給我交學(xué)費的細(xì)節(jié)，每一條“恩”都清晰得扎眼。

“沈衡一生行善，尤以對蘇曉恩重如山，卻遭此橫禍，實屬冤屈，”判官合上冊子，聲音擲地有聲，“地府依律，可許你借尸還魂，重續(xù)陽壽?！?/p>

這話一出，沈衡愣住了，周圍的小鬼們瞬間歡呼起來，連之前罵得最兇的男鬼都拍著手喊。

“該！就該讓他好好活著，讓這白眼狼在地獄里反省！”

我卻像被驚雷劈中，猛地沖上前，一把抓住判官的桌沿，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我的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不行！不能讓他回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連沈衡都停下了抽泣，茫然地看著我。

判官皺起眉，金眼里滿是審視，“蘇曉，你為何阻攔？他借尸還魂，與你無干，反倒是你，若再無理取鬧，休怪我依法處置！”

“我不管什么律法！”我死死盯著沈衡，聲音陡然拔高，“他不能回去，絕對不能！”

“為什么？”沈衡眼巴巴的看向我，“曉曉，你就那么想我死嗎？”

“你該死！”我朝他大吼。

空氣里安靜了一瞬。

隨即，之前那拍著手歡呼的男鬼突然嗤笑一聲，聲音尖得刺破地府的寂靜。

“我看哪，怕是這賤人讀博時勾搭上了別的男人，嫌棄你是個賣苦力的，又怕你纏著他，才狠心下了殺手吧！”

此話一出，旁觀的小鬼們立刻附和起來：

“對??！不然她為什么不敢說理由？肯定是搞外遇虧心！”

“拿著人家的錢讀書，轉(zhuǎn)頭就嫌人配不上，還殺了恩人，這比白眼狼還狠！”

“難怪?jǐn)r著不讓借尸還魂，是怕沈衡回去找她情人報仇吧！”

議論聲越來越大，沈衡的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

他踉蹌著站起身，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眼底的淚已經(jīng)干了，只剩下不敢置信的痛楚。

“曉曉，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你殺我，是因為你有了別人？”

我看著他眼底的破碎，心臟像被鈍器反復(fù)捶打，疼得幾乎喘不過氣。

可我攥緊了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硬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只冷冷地看著他。

“我沒有外遇，你就是不能回去?！?/p>

“沒有外遇，你倒是說說為什么殺了他！”男鬼繼續(xù)逼問。

“因為…”我握緊了拳頭，“他做了無法原諒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