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

我媽搖了搖頭，聲音帶著絕望，“小陳，別傻了。五年了，要是他有清白，早就回來了。那骸骨......就算是他的，又能證明什么？證明他死了？可叛徒的名聲，早就釘在他身上了。”

我看著我媽絕望的樣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

我忽然想起七年前我剛調(diào)進(jìn)哨所的那天，雪下得特別大，我拖著行李箱站在門口，凍得直打哆嗦。

是周硯山走過來，接過我的箱子，笑著說：“新來的？我叫周硯山，以后咱們就是搭檔了?！彼o我煮了碗姜湯，教我怎么在雪地里辨別方向，怎么躲避雪崩。

有一次我們遇到毒販埋伏，一顆子彈朝我飛來，是他撲過來把我推開，自己的胳膊被子彈擦過，留下一道長長的疤。

我抱著他哭，說“以后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他拍著我的背，說“咱們是兄弟，應(yīng)該的”。

后來我跟蘇棲禾談戀愛，不知道怎么表白，還是他幫我出的主意——在哨所后面的山坡上種滿格?；?，等花開的時候，拿著戒指跟她求婚。

那天蘇棲禾答應(yīng)我的時候，他比我還激動。

那些溫暖的回憶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魂體發(fā)疼。

我飄在客廳中央，看著周硯山還在對著我媽和師傅噓寒問暖，記憶突然拉回六年前，我剛在哨所站穩(wěn)腳跟時，第一次跟他產(chǎn)生分歧的那個晚上。

那天我?guī)е?duì)員巡邏，在邊境線的鐵絲網(wǎng)下發(fā)現(xiàn)了半截?zé)煹佟蔷惩庾咚綀F(tuán)伙常抽的那種混合型香煙，煙蒂上還沾著一點(diǎn)白色粉末，經(jīng)檢測是高純度毒品。

我拿著煙蒂沖進(jìn)宿舍時，周硯山正坐在床邊擦槍，看到我激動的樣子，他皺了皺眉：“礪風(fēng)，別這么沖動。就一個煙蒂，說明不了什么?！?/p>

“怎么說明不了？”

我把煙蒂放在桌上，聲音都在發(fā)顫，“現(xiàn)在有了線索，正好順著查下去！”

周硯山放下槍，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礪風(fēng)，我知道你想立功，可邊境線這么長，走私團(tuán)伙比狐貍還精，你怎么確定能查到他們？再說，上面最近沒給咱們安排緝私任務(wù)，咱們別多事，免得惹麻煩?！?/p>

我當(dāng)時一下子就急了

“周哥，咱們是邊防軍人，守著這條線，就是要攔住這些害人的東西！要是連這點(diǎn)責(zé)任心都沒有，對得起身上的軍裝嗎？”

那是我第一次跟他紅臉。周硯山的臉色沉了下來，眼神里帶著點(diǎn)我看不懂的復(fù)雜。

“江礪風(fēng)，我是為你好。這水太深，你查不明白的，到時候別把自己搭進(jìn)去?！?/p>

“就算搭進(jìn)去，我也要查！”

我咬著牙，“我既然當(dāng)了這個哨所所長，就要對這里的每一寸土地負(fù)責(zé)！”

周硯山盯著我看了半天，最后冷笑一聲。

“好，你要查就查，到時候別后悔?！?/p>

說完，他拿起外套就走了，宿舍門被他摔得震天響。

接下來的一周，他沒跟我說過一句話。

我自己帶著隊(duì)員排查，翻遍了附近的山林，卻連走私團(tuán)伙的影子都沒找到。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周硯山卻突然找我道歉了。

他買了兩瓶酒，在宿舍里跟我喝到半夜。

“礪風(fēng)，對不起，前幾天是我說話重了。我不是不讓你查，是怕你出事。既然你這么堅持，我這個搭檔，肯定跟你一起?！?/p>

我當(dāng)時特別感動，還跟他賠了不是，說自己不該跟他頂嘴。

從那之后，他就像變了個人，每天跟我一起排查，還幫我分析走私路線，甚至動用他的關(guān)系，找了不少線人。

有好幾次，都是他提醒我避開危險，讓我覺得，有這么個兄弟在身邊，再難的事都能扛過去。

我們查了整整一年，終于在最后一次行動中，截獲了走私團(tuán)伙的一個信使，從他身上搜出了加密的成員名單芯片。

我拿著芯片，激動得一宿沒睡，連夜準(zhǔn)備解碼。

周硯山坐在我身邊，幫我泡了杯咖啡，笑著說：“礪風(fēng)，等咱們把名單交上去，這次的功勞，肯定有你一份?！?/p>

我當(dāng)時還拍著他的肩膀說：“是咱們倆的功勞，到時候一起領(lǐng)獎。”

可我怎么也沒想到，就在我解開密碼，準(zhǔn)備給上級發(fā)消息的前一秒。

他突然從背后抱住了我，一把冰冷的匕首，就那么扎進(jìn)了我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