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孫，來簽個字。”

“簽完這破合同，咱爺孫倆都解脫了?！?/p>

陸辰猛然驚醒，看了看四周，頓時松了一口氣。

又是夢。

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么了，他老夢到死去多年的爺爺陸九淵。

本以為是老頭在地下沒錢花，于是陸辰花大價錢給爺爺燒了幾千億紙錢，還燒了幾輛紙疊的蘭博基尼。

誰知道第二天陸辰又做夢了，夢里，老頭坐在一座破敗的青銅大殿上方，手里捏著一疊賬本，嘴里叼著根快燒到頭的煙。

“紙錢對爺爺沒用，來，你把這份合約簽了，簽完爺爺就不煩你了。”老頭咧嘴一笑，將一本厚厚的賬本甩給陸辰。

賬本嘩啦啦在他面前展開，里面夾著無數(shù)張黃紙符咒，每一張都用朱砂寫著“欠債還錢“。

“爺，您當(dāng)年炒股賠光養(yǎng)老金就算了，怎么死了還搞P2P詐騙啊？”陸辰下意識后退兩步，干笑道：“看這陣仗，沒少賠錢啊......”

開什么玩笑！

俗話都說，夢里的電話不能打，那合同就更不能簽了！

誰知道簽完會有什么后果！

“少廢話！”

陸九淵一揮手，賬本中間便飄出一張泛黃的紙頁，泛黃的紙頁自動浮空展開，密密麻麻的赤字像蛆蟲一樣蠕動。

最頂上一行血字刺得陸辰眼皮直跳——

《地府資產(chǎn)負債表（陸氏家族版）》

累計負債：9萬億香火值

抵押物：孫子陸辰（生辰八字已備案）

“還清香火，并且入贅地府。”

......

“這老頭，死了三年還學(xué)會PUA了？”

陸辰嗤笑著翻了個身，手機卻“嗡“地彈出血紅彈窗：

【地府香火通】已強制綁定用戶：陸辰（陽壽剩余62年）

家族債務(wù)繼承確認中......

當(dāng)前待還：9,000,000,000,000香火值

【備注：逾期未還將自動執(zhí)行贅婿條款（點擊查看公主擇偶標準）】

“現(xiàn)在的詐騙APP挺下血本啊，特效整得跟《聊齋》似的。”陸辰順手截了個圖發(fā)朋友圈，配文：“求問，夢見祖宗討債能報警嗎？在線等，挺急的?！?/p>

下一秒手機“滋啦”冒出一股焦糊味，彈窗竟自動轉(zhuǎn)發(fā)到了家族群。

三叔公秒回語音：“小辰啊，你爺爺托夢說把祖?zhèn)饔衽逖航o牛頭馬面了，你記得贖回來啊！”

二姑媽緊跟著發(fā)來六十秒哭嚎：“造孽啊！你爺爺當(dāng)年在地府炒股賠光祖墳風(fēng)水......”

“胡說八道什么呢？中元節(jié)燒紙還沒燒夠嗎？“陸辰正準備回復(fù)消息吐槽，一道冰冷的機械音響起。

“叮，你有新的‘餓死了么’訂單，請及時送達?！?/p>

陸辰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外賣平臺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打開，系統(tǒng)自動給他派了單子。

自從爺爺死后，陸辰便靠業(yè)余時間送外賣來維持生活。

系統(tǒng)一旦派了單子，就無法取消，如果不及時送達，不僅客戶會給差評，平臺還會扣騎手的錢。

自己人間的資產(chǎn)都還是負數(shù)，哪里顧得上什么香火債。

“媽的！”

陸辰罵了一句，抓起工作服和地上的外賣箱，便往樓下沖去。

三分鐘后，陸辰騎著二手電瓶，晃晃悠悠地往店家的方向出發(fā)。

路上，他像往常一樣，將手機固定在車頭手機支架上嗎，打開直播。

這算是他的另一個副業(yè)——主播，主要是直播他的外賣生涯，只不過因為剛開播沒幾天，所以沒什么人觀看，更別提打賞了。

“老鐵們，今天又是辰哥帶你們送外賣的一天，我們先看看這單的目的地——金鼎大廈18層1803！”

從商家處出來后，陸辰又開始趕往買家的地址。

他一手握著車把手，一手拿著外賣小票和三倍結(jié)滿冰碴的奶茶在鏡頭前晃了晃。

“客戶備注要加雙倍孟婆糖，我懷疑是哪個劇組點的......哎？這位新來的ID‘黑無常007’的兄弟，你頭像咋是根哭喪棒??？”

【ID“黑無常007”打賞紙錢999】

隨著直播平臺的系統(tǒng)提示彈出，手機屏幕上灑下一大堆紙錢。

“感謝老鐵送的禮物！這是新出的禮物嗎？值多少錢??？”

陸辰在系統(tǒng)提示頁面翻了翻，奇怪的是，自己的直播收益并沒有上漲。

“叮~您的訂單即將超時。”

冰冷的機械音再次響起，電驢一個甩尾，穩(wěn)穩(wěn)地停在金鼎大廈樓下。

“我跟你們說，這金鼎大廈剛建成的時候，可是海城的地標性建筑，不過三年前，有個女人從樓頂一躍而下后，這棟大廈就開始頻繁發(fā)生怪事，久而久之，就廢棄了?！?/p>

陸辰將鏡頭對著大廈外圍照了照，隨后便拎起外賣袋子，小跑進大廈。

剛跨進旋轉(zhuǎn)門，一陣陰風(fēng)便卷著紙錢糊了他一臉。

“臥槽！?。　?/p>

他手忙腳亂扯下臉上的紙錢，定睛一看，是張撕了一半的房地產(chǎn)廣告單，上面印著“兇宅特惠！首付三成送骨灰盒！”

“什么玩意？買房送骨灰盒？這是養(yǎng)老送終一條龍呢？”他將廣告單扔到一旁，卻沒注意到，直播間的在線觀眾數(shù)量突然變成了【444】，彈幕也開始瘋漲。

【這是什么直播間？怎么在線觀眾的ID都這么奇怪？】

【黑無常、白無常、孟婆......這是地府開會嗎？】

【等等！剛剛那個一晃而過的白影是什么？】

電梯上升的功夫，陸辰掃了一眼手機，一瞬間，雞皮疙瘩爬滿全身。

“什么白影？這電梯里什么都沒有啊，家人們，封建迷信要不得??！”

陸辰干笑著，摸了摸自己褲兜，掏出馬克筆，在電梯的一角畫了只歪歪扭扭的烏龜。

“瞧見沒？鎮(zhèn)邪神龜！這玩意辟邪效果比門口石獅子都好使，上個月隔壁老王被女鬼纏身，我給他畫了個。不要998，只要一朵9塊9的小花花，送花即送驅(qū)鬼符，包郵到家哦......”

【主播快回頭?。?！】

【旗袍姐姐貼貼！】

【那個女人是不是沒有腳？是我看錯了嗎？】

陸辰說了半天，屏幕上沒人接話，但彈幕依舊在瘋漲，彈幕內(nèi)容也越來越詭異。

他僵著脖子轉(zhuǎn)頭，只見自己背后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一個穿著血紅色旗袍的女人。

女人縮在角落里，見他回頭，朝他咧嘴笑了笑。

“小郎君，這外賣可是送到1803？”

不知道為什么，陸辰的后頸竄起一絲涼意。

他剛剛回頭畫王八的時候，電梯里明明沒人......

見他不說話，女人幾乎整個人貼到了陸辰身上。

“1803是我家，你把外賣直接給我就好了。”女人聲音很輕，說話間，陣陣涼意往陸辰的耳朵里鉆。

他強作鎮(zhèn)定，將手里的外賣遞過去。

“親，麻煩給個五星好評哈，謝謝！”

話音剛落，“?！币宦?，電梯門開了。

奇怪的是，剛剛還在上升的電梯，此時此刻居然又停在了一樓。

陸辰顧不上多想，直接竄了出去。

快走出大廈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電梯門居然還開著，但旗袍女人已經(jīng)不見了，剛才遞過去的奶茶被開了封，上面插著三根燃香。

客戶居然給奶茶上了炷香！

【6666，這特效給滿分！】

【ID“黑山老妖”送出骨灰盒99】

陸辰：......

這直播平臺是有什么毛病嗎？

怎么突然上架了這么多奇奇怪怪的禮物。

而且送禮的觀眾ID，也奇奇怪怪的......

剎那間，陸辰聯(lián)想到自己最近頻繁做的夢。

老爺子說的陰間贅婿......

該不會要成真了吧？??！

幾乎是這個念頭升起的同時，直播間在線人數(shù)赫然顯示【∞】，彈幕瀑布般沖刷而下：

【恭喜姑爺完成第一單陰間外賣！】

【地府全體同僚預(yù)祝姑爺入職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