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顧正把車倒進車庫，停了車，拿出體溫計給松寥測了耳溫，燒得不輕，39.2。

“多少？”松寥問得有氣無力。

“38.5。”

松寥感到自己快暈厥了：“怎么才38.5？”

“燒得不滿意？”顧正壓著唇角，一身輕松，“誰叫你從小就天賦異稟，只要一打疫苗就發(fā)燒呢，不過放心吧，有驚無險死不了?！?/p>

松寥：“......”

“自己能走嗎？”

“能。”她咬咬牙，打算從座位上起來。

“先等等。柴叔去拿傘了。”見柴叔撐著傘立在車庫門口，顧正按下遙控。

車庫的門闔上了，喧囂的雨聲被擋在了外面。

“鑒于你把顧家當菜園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在來之前呢，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果然翻臉比翻書還快，他會問什么呢？松寥警覺起來：“有水嗎？”

顧正擰掉瓶蓋，遞到她唇邊：“有是有?！?/p>

她沒細想，抬手去接。

他手沒松，語氣淡靜，聲線卻低了：“我喝過的，只有這瓶了。”

松寥仔細一看，果然是喝過的，還剩下大半瓶，咽下一口口水：“那我不喝了?！?/p>

“喝吧，別燒焦了?！彼穆曇舫錆M蠱惑。

這輛車里，不是該應有盡有嗎，竟然只有一瓶水，還是他喝過的。這孤絕的人！

松寥道：“我們小時候，吳醫(yī)生就叮囑過，不能用嘴直接接觸瓶口的方式，跟別人共用一瓶水?！?/p>

別人......

他咬了咬牙，對松寥來說，他的確是“別人”，可偏偏顧況立下那么荒誕的遺囑。

遺囑提到，如果三年后他跟松寥結婚，將額外得到10%的公司股份。

10%，不多不少，正好是他跟他小叔顧野泊在博弈中可以勝出的籌碼。

他父母是家族聯(lián)姻，并不幸福。本以為顧況深知這一點，不會干涉他的婚姻。誰知死了，還不忘遙控他。

顧正定定地看著松寥：“我剛在吳醫(yī)生那體檢完，什么病也沒有。那情侶也不能共用一瓶水嗎，夫妻也不行？”

離題了，情侶、夫妻喝一瓶水，那是種情趣吧？

她感到嗓子快冒煙了：“不是說有問題要問嗎？問?！?/p>

顧正慢條斯理，咕咚咕咚飲完水：“你那把小傘幾塊錢？”

松寥：“......”

“重要嗎？”

顧正拋磚引玉：“我猜五塊錢。”

“我還了價，三塊五?！?/p>

顧正沉默了一會，又問：“你跟林霽，什么關系？”

松寥在心中一怔。

四年前他沒問，可見此事跟他沒有關系。那四年后為何又問了？此事變得跟他有關系了？

“我最好的朋友。”

顧正嗤笑一聲：“謹慎回答。”

“高中時，我們都熱愛化學。在很早很早以前，他就立志要成為科學家。如果他真像你說得那么差勁，喬木基金還會選他嗎？”

離題了，都病成這樣，還不忘為林霽粉飾。

顧正冷笑：“可你的輔導員說，你在跟林霽談戀愛。你是怎么做到一邊跟他談戀愛，一邊又做宋儼門生的，做宋儼的門生這么沒有時間壓力？”

她苦笑：“媒體幾次說你要結婚了，你結了嗎？”

顧正：“......”

“那為什么不說你跟別的男同學談戀愛，就單說他呢？”

“我們走得近，同學們見了起哄，以訛傳訛。”

“那你為什么單跟他走得近？”

“因為我們從高中開始就走得近，習慣了?！?/p>

“那為什么你們從高中開始就走得近？”

“因為班上就只有我們兩個，一年四季都穿校服啊?！?/p>

顧正明白了，半晌才問：“這些年，就連五婆給的紅包都不要，是不是過得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