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著便利店的塑料袋，重新站在我的出租屋門口。

單薄的木門其實不怎么隔音，里面?zhèn)鱽黻惣螛洳荒蜔┑谋г孤?，夾雜著我媽哄他的輕言細語。

我推開門，將袋子放到桌上。

“姐，我的全家桶呢？”陳嘉樹立刻從沙發(fā)上彈起來，探頭往袋子里看了一眼，臉瞬間垮了下來，“怎么是面包？我不要吃這個！”

媽媽也皺起了眉，語氣里滿是指責：“陳念，你什么意思？你弟餓了一天了，你就給他買這個？你都能有錢出國留學，怎么還這么摳門？”

我沒理會陳嘉樹的哭鬧，只是平靜地看著我媽，眼底適時地流露出一絲悲傷。

“媽，你不是生病了嗎？”

我輕聲說：“胰腺癌要花很多錢，從今天起，我們必須省著點，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p>

我媽的表情僵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說。

我沒給她反應的時間，緊接著拋出了我的重磅炸彈。

“而且，我已經(jīng)想好了?！蔽掖瓜卵鄄€，聲音里帶著一絲決絕，“你病得這么重，我怎么能一個人出國？我不走了?！?/p>

“剛剛下樓的時候，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留學機構的負責人，申請撤回我的留學費用。她說流程要走一陣子，但錢肯定能退回來。到時候，全都給你治病。”

話音剛落，我媽猛地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發(fā)出一聲尖叫。

“不行！”

她的反應比我想象中還要激烈，聲音尖利得刺耳：“錢都已經(jīng)交了，哪有要回來的道理？你別給我添亂！”

她沖到我面前，死死地瞪著我，眼神里沒有一絲病弱，只有赤裸裸的急切和貪婪。

“治病的錢你想別的辦法去掙！但是這個留學款你絕對不能動！”

我心里冷笑一聲。

一個剛畢業(yè)的學生，上哪兒去掙一大筆給她“治病”的錢？

我想不明白，我媽到底把我當什么了，好像只要是我，錢就能來的特別容易。

我故作不解地看著她：“媽，你這是干什么？我都說了不去了。”

“把那個負責人的聯(lián)系方式給我！”她根本不聽我的話，直接伸手朝我要手機，“快點！我要告訴她，申請取消！錢不許退！”

我磨磨蹭蹭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找出那位聯(lián)系方式遞到她眼前。

她如獲至寶，一把搶過我的手機，飛快地記下號碼，然后用自己的手機迫不及待地添加對方的微信。

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她專注點擊手機屏幕的聲音。

陳嘉樹可能是真的餓了，已經(jīng)自顧自地拆開面包，狼吞虎咽起來。

我抓住這個機會，輕聲開口：“媽，我這個單間太小了，咱們三個肯定住不下，要不我晚上去同學那兒擠一擠，你們早點休息吧?！?/p>

“去吧去吧，別在這兒礙眼?！彼^也不抬，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小小的手機屏幕上。

我轉身拉開衣柜，迅速將筆記本電腦、護照、身份證和公司合同這些最重要的東西塞進背包，又隨手抓了兩件換洗的衣服。

五分鐘后，我背著包，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個小小的合租單間。

下樓后，我立馬打了輛車前往我定好的酒店。

剛辦好入住，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是學姐發(fā)來的微信消息。

【念念，你媽媽剛剛加我了?！?/p>

【她問我，你的留學名額，能不能換成你弟弟陳嘉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