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父皇來了我的昭華殿。

他屏退了所有宮人，看著一室的燭火，嘆了口氣。

“昭華，你何苦如此作踐自己？”

“那燕國太子蕭玄，傳聞中性情暴虐，殺人如麻，你嫁過去......”

我為他斟上一杯茶，打斷了他的話。

“父皇，傳聞而已，當不得真?！?/p>

“再說了，他再暴虐，能有修羅戰(zhàn)場可怕嗎？”

父皇一噎，看著我，滿眼都是自責。

“是父皇不好，當初就不該讓你和陸珩......”

“父皇，這事不怪你，也不怪他。”我垂下眼眸，“是我自己，看錯了人?！?/p>

我將那杯茶推到他面前，“兒臣心意已決，父皇不必再勸?！?/p>

父皇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你既已決定，父皇便為你做主?！?/p>

“朕會派最精銳的使團前往燕國，彩禮和嫁妝，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我笑了笑，“多謝父皇?！?/p>

次日，我剛睡醒，還未來得及梳妝，便聽見侍女的聲音。

“公主殿下，陸將軍求見?！?/p>

“不見?！蔽艺Z氣決絕。

“可是將軍他......”宮女一臉為難。

“本宮說不見?！蔽衣曇衾淞巳?，“他若敢闖，就讓禁軍把他當刺客就地格殺。”

宮女嚇得白了臉，立刻退下了。

殿外，傳來陸珩固執(zhí)的聲音。

“昭華，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聽我解釋！”

“我跟輕輕......”

我拿起一支金簪，狠狠劃過桌面，尖銳刺耳的聲音蓋過了他的話。

“吵死了?！?/p>

我起身，走到殿門口，猛地拉開大門。

陸珩站在門外，一身戎裝尚未褪下，風塵仆仆，眼底布滿紅血絲。

看見我，他上前一步，想抓住我的手。

我后退一步，避開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痛楚。

“昭華，你一定要這樣嗎？”

“陸將軍，”我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大殿之上，我已經說得很清楚。君臣有別?！?/p>

“你我之間沒有什么，本就沒有什么。”

“我承認，是我對不住你。”他聲音沙啞，“可我欠輕輕一條命，我不能不管她。你等我，等我安頓好她，我......”

“等你？”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陸將軍，你是不是忘了，我等了你五年。”

“人生有多少個五年？”

“我把一個女子最美好的五年都給了你，換來的是什么？”

換來的是他跪在我父皇面前，求娶另一個女人。

換來的是他把我的一片真心，踩在腳底下，碾得粉碎。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臉色蒼白。

“我......”

“陸將軍，”我斂了笑，眼神冷得像冰，“你的命是她救的，你欠她，應該。”

“但你不欠我嗎？”

“我為你拒絕鄰國太子，為你頂撞父皇，為你耗盡五年青春，這些，你拿什么還？”

“你用一身戰(zhàn)功求娶她，那你拿什么來娶我？”

他喉結滾動，艱澀地開口：“昭華，我......”

“你不必再說了?！蔽姨?，制止了他。

我從懷里掏出那枚刻著他名字的玉佩。

他說這玉佩自出生起就一直跟著他，是他最珍貴的東西，交給我保管。

“自己的東西自己收好，從今往后，別再弄丟了?！?/p>

他像是被燙到一般，死死攥住那枚玉佩，力道大得指節(jié)泛白。

“不......昭華，你不能這么對我......”

看著他故作深情的模樣，我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冷笑。

“陸將軍，你該回去了，畢竟，柳姑娘還在等你?！?/p>

說完，我轉身，決絕地關上了殿門。

接連幾天，陸珩日日都會來找我，但都被侍女擋在了門外。

直到中秋晚宴，我才再次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