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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裴敘白的眼淚無聲滑落,直到孟南夕走出來都未曾察覺。
孟南夕在他面前蹲下,眼神兇狠,狠狠捏住他的下巴。
“別哭了,哭得不像他?!?/p>
裴敘白緊抿著唇,喉嚨干澀得發(fā)疼。
他無力地抬手搭上她的胳膊,眼睛紅腫不堪。
“南夕......”
孟南夕眼底的戾氣更重。
她重重甩開他的手:“這名字也是你能叫的?越界了?!?/p>
裴敘白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窒息般的痛楚蔓延。
他指向水池的方向,氣息不穩(wěn):“為什么倒掉我的血?”
孟南夕似乎毫不意外他的質(zhì)問,神色漠然。
“放心,等啟豪回來,你的血,有的是地方用。”
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孟南夕的姐妹站在一旁,嬉皮笑臉。
“要不是你跟姐夫一樣是稀有的熊貓血,我們南夕姐才懶得用呢?!?/p>
“等姐夫一回來,你這替身只配蹲在垃圾桶邊,哈哈哈!”
污言穢語鉆進(jìn)耳朵,裴敘白心口一片冰涼。
他望著孟南夕無動(dòng)于衷的側(cè)臉,絕望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她從未愛過他,一絲一毫都沒有。
“今晚有事,不回家,你老實(shí)待著。”
孟南夕居高臨下地丟下命令,帶著那群人揚(yáng)長而去。
和孟南夕結(jié)婚三年,裴敘白從未踏足過她的臥室。
一次深夜迷糊走錯(cuò),躺上了她的床。
孟南夕驚醒后,一腳將他狠狠踹下床。
毫無防備的裴敘白尾椎骨撞裂骨折。
而她只是嫌惡地看著他,仿佛他是什么污穢之物。
裴敘白是入殮師,終日與死亡為伴,為逝者整理遺容。
她卻說他渾身透著尸臭,骯臟不堪。
他曾鼓起勇氣質(zhì)問,既然她如此厭惡,為何還要留他在身邊。
孟南夕端坐床上,眼神如同俯視螻蟻。
“認(rèn)清你的位置,你只是個(gè)替身?!?/p>
寒意從腳底竄起,凍僵了四肢百骸。
裴敘白怎么會(huì)不懂?
在她眼里,任啟豪是圣潔無瑕的高嶺之花。
而他裴敘白,不過是沾染了殯儀館陰晦之氣的廉價(jià)贗品。
剛在沙發(fā)上坐下,管家推著一排掛滿禮服的衣架走了進(jìn)來。
鮮艷的色彩、繁復(fù)的款式、浮夸的設(shè)計(jì)......
沒有一件是裴敘白的風(fēng)格。
全是任啟豪的最愛。
他只是她花錢買來的影子。
管家在裴敘白面前站定:“裴先生,稍后您需要陪同小姐出席江市的珠寶拍賣會(huì)?!?/p>
裴敘白眼神空洞,疲憊感如影隨形。
初嫁入涵江莊園時(shí),上下仆從還會(huì)恭敬地喚他一聲“孟先生”。
直到孟南夕一聲冷斥:“我孟南夕這輩子只認(rèn)一個(gè)孟先生,否則不得好死。”
她發(fā)下毒誓,無人敢違逆。
“孟先生”這個(gè)頭銜,他從未真正擁有。
裴敘白撐著站起身:“只能從這些里面選?”
管家躬身,將衣架推得更近:“這是小姐的吩咐。”
裴敘白不再多言,目光掃過,最終拿起角落里一件勉強(qiáng)算沉穩(wěn)的深色禮服。
指尖觸碰到衣料的瞬間,一股熟悉的濃烈古龍水味鉆入鼻腔。
是孟南夕在他生日那天送的香水。
盡管是他最厭惡的濃香,但那是她第一次正眼看他,第一次送他禮物。
拆開禮盒時(shí),他感動(dòng)得幾乎落淚。
孟南夕曾親昵地貼在他耳邊,語氣溫柔:“在我面前,多噴點(diǎn)?!?/p>
裴敘白照做了,在頸間噴灑。
濃烈的氣味嗆得他皺眉,可那晚,孟南夕卻格外靠近,雙手在他身上游移。
那一刻,裴敘白以為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然而深夜,依偎在她懷中時(shí),他卻清晰地聽見她夢(mèng)囈:“啟豪......”
從苦澀的回憶中抽離,裴敘白盯著手中這件深色禮服,頭痛欲裂。
他怎么會(huì)想到,孟南夕唯一送他的禮物,竟是任啟豪最常用的香水。
他攥緊衣角,指尖發(fā)顫。
裴敘白拿著禮服走進(jìn)試衣間,襯衫的扣子卻無論如何也扣不上。
試衣間的門被推開,身后傳來毫無溫度的聲音。
“你該增肌了,他穿什么都合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