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瘋狗！」李富貴被撲了個趔趄，摔倒在地，黑風用健壯的前爪按著他，鋒利的牙齒就懸在他的喉嚨上方，發(fā)出致命的低吼。

「快！把狗拉開！」李富貴的手下們頓時亂了手腳，想上前又怕被咬。

「住手！」張援朝沖過去護在黑風身前，「誰敢動它！」

混亂中，李富貴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名貴的西裝上全是泥和狗爪印，狼狽不堪。他氣急敗壞，抄起旁邊一條長凳，面目猙獰地就要砸向黑風。

「李富貴，你要干什么？」張援朝張開雙臂，像一堵墻一樣擋在黑風面前，怒目圓睜。

「我要宰了這條畜生！」李富貴舉著長凳，青筋暴起，「它敢咬我！」

「你試試看！」張援朝的聲音不大，但帶著一股軍人特有的殺氣，「我今天就站在這里，你要是敢動黑風一根毛，我跟你拼了這條老命！」

看到張援朝這副拼命的架勢，在場的村民都驚呆了。他們都知道張大爺疼這條狗，但沒想到會到這個地步。

「好，好好好！」李富貴最終還是把長凳砸在了地上，但眼里的怨毒卻更深了，「張援朝，你行！我看你能護它到什么時候！」

「護它一輩子，又如何？」張援朝的聲音斬釘截鐵。

「那咱們就走著瞧！」李富貴帶著人灰溜溜地往外走，到了門口又回頭，陰狠地補了一句，「張援朝，你給我記住了，在青山村，沒有我李富貴辦不成的事！」

等李富貴一伙人走遠，村委會里才算安靜下來。村民們你看我我看你，都還心有余悸。

「援朝大爺，這梁子算是徹底結(jié)下了?！估蠈O頭憂心忡忡地說，「李富貴這人心眼小，肯定會報復的?！?/p>

「怕他不成？」張援朝摸著黑風的頭，安撫著它，「我當兵的時候，什么樣的陣仗沒見過？還能怕他一個地痞流氓？」

「可他在縣里有靠山......」劉三小聲提醒。

「有靠山又怎么樣？」張援朝的語氣依舊堅定，「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們沒做虧心事，就不怕鬼敲門?！?/p>

這時，一直縮在角落里的一個年輕人站了起來。他是村里的王二柱，以前在李富貴的廠里干過，后來因為多說了幾句污染的事被開除了。

「張大爺，您說得對?！雇醵穆曇舨淮?，但很清楚，「有些事，總得有人站出來頂著?！?/p>

張援朝看了他一眼，贊許地點點頭：「二柱，你在廠里干過，知道的多。以后要是有什么情況，多留個心眼。李富貴這個人睚眥必報，你也要小心他給你使絆子?！?/p>

「我省得?！雇醵拖骂^，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張大爺，您多保重?！?/p>

散會后，張援朝帶著黑風往家走。一路上，不少村民都圍上來，關(guān)切地詢問情況。

「張大爺，聽說你跟李富貴干起來了？」

「沒什么，就是講講道理。」張援朝不想讓大家太擔心。

「你可得千萬小心，那李富貴不是個好東西?！?/p>

「我心里有數(shù)?！?/p>

當天晚上，張援朝家里來了幾個村民，都是白天在村委會受了氣的。除了老孫頭他們，王二柱也來了。

「援朝大爺，你說這事到底該咋辦啊？」老孫頭愁得直揪頭發(fā)，「那河水眼看著一天比一天渾，再這么下去，地都沒法種了！」

「就是，那個李富貴太不是東西了！」另一個村民氣憤地說，「前兩天我家的牛不知道吃了河邊的什么草，回來就拉稀，找他理論，他不但不認，還叫人把我給打了出來！」

王二柱坐在角落里，一言不發(fā)，只是默默地聽著，眼神里閃爍著掙扎的光芒。

張援朝一邊給大家倒著粗茶，一邊聽著眾人的訴苦。黑風就趴在門檻上，喉嚨里時不時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為鄉(xiāng)親們抱不平。

「張大爺，您在縣里不是有老戰(zhàn)友嗎？」年輕點的村民張強問道，「能不能找人幫咱們反映反映？」

「我試試看?！箯堅瘒@了口氣，「不過說實話，李富貴這幾年發(fā)了家，縣里上下都打點遍了，怕是不好辦?！?/p>

「那咋辦？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他毀了咱們的村子？」

「不能！」張援朝一拍桌子，震得茶杯直跳，「我就不信，這朗朗乾坤，還沒有個說理的地方！」

就在這時，王二柱突然開口：「張大爺，我......我也許能幫上點忙?！?/p>

「哦？」

「我是說，如果需要什么證據(jù)的話?！雇醵穆曇粲行┌l(fā)虛，「我在廠里干過，知道他們的一些事?！?/p>

張援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二柱，有你這份心就好。不過這事風險大，你千萬要小心，別讓李富貴盯上你?！?/p>

「我知道?！雇醵c點頭，又沉默了下去。

正說著，院門外傳來一陣汽車引擎聲，接著是幾聲粗暴的拍門聲。

「張援朝！在家嗎？給老子滾出來！」

聽到這聲音，屋里的人臉色都變了。是李富貴。

「他來干什么？」張強緊張地問。

「別慌?！箯堅酒鹕?，「這是我家，他還能翻了天不成？」

張援朝走到院門口，拉開門栓。李富貴帶著七八個壯漢站在門外，手里都拎著明晃晃的鋼管。

「李富貴，三更半夜的，你想干什么？」張援朝冷冷地擋在門口。

「找你聊聊?！估罡毁F笑得格外陰森，「聊聊白天的事?！?/p>

「有什么話明天再說，我這兒有客?！?/p>

「就現(xiàn)在說！」李富貴一把推開張援朝，徑直闖進院子，「張援朝，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以后我的事，你少管。安安分分地當你的退伍老兵，我保你平安無事?！?/p>

「如果我偏要管呢？」

「那就別怪我手黑了?！估罡毁F掃了一眼院子里的村民，「還有你們這幫窮鬼，最好都識相點。我的廠子要擴建，到時候聽話的，我賞口飯吃。不聽話的......」

他話還沒說完，黑風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豹子，從屋里猛地竄了出來，直撲李富貴的面門。

「操！」李富貴嚇得魂飛魄散，連連后退，「這死狗又來了！」

「黑風！回來！」張援朝趕緊死死抱住黑風。

「你這狗是不是有狂犬病？」李富貴的手下們舉起鋼管，就要動手。

「我看誰敢動它！」張援朝雙目赤紅，死死護住黑風。

「張援朝，你的狗要是咬傷了我，我告訴你，我不僅要它的命，我還要你的命！」李富貴指著黑風，聲嘶力竭地喊道。

「好！很好！」李富貴看著護狗心切的張援朝，冷笑著后退，「張援朝，你真是老糊涂了。我看你能護它到什么時候！」

說完，李富貴帶著人走了。臨走前，他那雙怨毒的眼睛，意味深長地在王二柱的臉上一掃而過。

王二柱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

院子里恢復了安靜，但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援朝大爺，這下是真的麻煩了?！估蠈O頭聲音都在發(fā)顫，「李富貴這是要下死手了?！?/p>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箯堅焐险f得平靜，但心里也知道，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要不，咱們聯(lián)名寫信，去市里告他？」張強提議。

「可以試試?！箯堅c點頭，「但是大家也要做好準備，這條路，不好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