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璟似乎覺得這個條件足夠誘人，甚至伸出手，想像從前那樣，拂過我的臉頰以示安撫。

我猛地偏頭躲開，眼中的厭惡毫不掩飾。

"別碰我！"

他的手僵在半空，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空氣仿佛凝固了。

那點用來偽裝的溫情徹底消失不見，他周身的氣息越來越冷。

"沈云姝，你別不識抬舉。"

"不識抬舉？"

我像是聽見了笑話，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那里，曾經有一道面目可怖的疤。

"司馬璟你還記不記得，上一世時我脖子上那道疤是怎么來的？"

他沒說話，但瞳孔縮了一下。

那年他初登攝政王之位，根基不穩(wěn)，被政敵買通的殺手圍攻。

一支淬了劇毒的箭，直直射向他的心口。

是我，想都沒想就擋在了他前面，用了渡厄術。

箭矢穿透我身體的劇痛，毒素在血脈里灼燒的痛苦，我至今記憶猶新。

我躺在他懷里，血不停地從嘴里涌出來。

他第一次慌了神，抱著我，眼睛通紅，一遍遍地喊我。

他說："云姝，等你好起來，我就娶你。從此以后，我司馬璟的命，就是你的。"

我活下來了，脖子上留了道丑陋到可怕的疤。

后來他確實娶了我，卻是在我治好他的白月光溫扶鶯之后。

一個沒有賓客，沒有儀式的婚禮。

我成了他藏在后院見不得光的王妃，一個能隨時為他和他的心上人續(xù)命的工具。

"為了給你擋下穿心的一箭，我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司馬璟，你忘了嗎？"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

"你現在，要我用這具被你和你心上人踐踏過的身子，再去救她？"

"司馬璟，你配嗎？"

我的話像一刀，狠狠扎進司馬璟的心里。

他抓著我頭發(fā)，將我整個人狠狠摜在墻上。

"沈云姝！"他壓著嗓子，眼里的殺意滿到要溢出來，"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不過是本王撿回來的一條狗！"

"本王讓你生，你便生！本王讓你死，你就得死！"

我眼前陣陣發(fā)黑，卻倔強地扯出一抹譏諷的笑。

"可惜，你的這條狗，現在不聽話了。"

"你！"

他手揚了起來。

巴掌沒落下，院外先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

"王爺好大的威風，竟對一個弱女子動手。"

裴懷瑾走了進來，他身后還跟著幾個官府的衙役。

他先是看了我一眼，確認我沒有大礙后，才轉向司馬璟，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下官乃京兆府司藥，裴懷瑾。聽街坊聞，此地有歹人強闖民宅，特來查看。"

"裴懷瑾？"司馬璟冷笑一聲，"本王在此辦事，何時輪到你一個小小司藥來置喙？"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王爺若無要事，還請速速離開，莫要驚擾了百姓。"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峙，一個高高在上，一個不卑不亢。

半晌，司馬璟忽然笑了。

"好，很好。裴懷瑾是吧？本王記住你了。"

他松開我，整了整衣袍。

"沈云姝，本王再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明晚之前，若你不主動來王府，本王就請裴神醫(yī)去王府的地牢里......做做客。"

說完，他甩袖而去。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裴懷瑾，還有一地狼藉。

裴懷瑾上前一步，眉宇間滿是擔憂，"沈姑娘，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靠著墻根，勉強站穩(wěn)。

"多謝裴先生解圍。"

"舉手之勞。"他嘆了口氣，"只是，攝政王權勢滔天，今日之事，怕是后患無窮。"

我何嘗不知。

他是在逼我，用一個無辜之人的性命，逼我就范。

"此事因我而起，不會連累裴先生的。"我看著他。

他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化為一聲輕嘆。

"姑娘若有需要，隨時可以來藥鋪尋我。"

送走裴懷瑾后，我在院中枯坐，直到第二天日頭升起。

我沒去攝政王府。

只是回屋里換了身干凈衣裳，去了個比王府更氣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