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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謝春暉心如死灰,面上又泛起一層紅色來,但那大漢的話卻不似他本人般靦腆,說話間已然出手,“不過無所謂,只要你是來鬧事的就好了。”他話音未落,右手已經(jīng)襲到謝春暉身前,謝春暉悚然一驚,飛快地撤步后退,那大漢“咦”了一聲,反手去拍謝春暉左肩,謝春暉滿頭冷汗,腦子里一片漿糊,只順著口訣走步法,明明這人看起來不兇不狠,但他卻覺得比和汪彪動手時還要難受,他糊里糊涂地走到游龍步的最后一步,迎面對上那漢子的右掌裹風挾力,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躲避,愣在原地。
那漢子在他面前三寸處停了手,掌風震得謝春暉一陣耳鳴,只聽那漢子道:“你是謝家的人?!?/p>
謝春暉一身汗黏在身上,夾袍都濕透了,身上臉上都滾燙,心里卻冰冰涼涼了,想要獨身一人闖蕩的壯志一下子就滅了,覺得自己是個只會給家里添麻煩的廢物。他有心想否認,又知道那漢子一定是認出了“游龍步”,呆愣在原地。
何清旻嘆了口氣,從角落里走出來,拍了拍謝春暉的胳膊,“這位是此莊的主人,‘鳴鳳掌’趙承謹,你能在他手下堅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不錯了?!?/p>
趙承謹乃西北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謝春暉也曾聽過他的大名,卻不曾想原來也已成為平?jīng)鐾醯目颓?,有些灰了的心又稍稍有些復燃?/p>
趙承謹心下大為驚異,與謝春暉動手他只留了五分心神,但卻沒有發(fā)現(xiàn)何清旻是什么時候來的,抱拳道:“不知這位是?”
何清旻笑著還禮,“在下是小少爺?shù)谋gS?!?/p>
謝春暉有心想反駁,但又覺得何清旻自然有道理,閉了嘴。
趙承謹本還在奇怪謝家的小公子怎么孤身一人,聽他這樣一說,在自己心里圓了故事,也不再追問何清旻的來歷,“兩位里邊請?!?/p>
此時門房已經(jīng)換了濕帽子,雖然恭恭敬敬,但不免還是多看謝春暉兩眼,謝春暉被看得渾身發(fā)臊,低下頭去。
何清旻來的時候只看到趙承謹試探謝春暉武功,并不知道之前的事,用眼神詢問,謝春暉被他一看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只是搖頭。
穿過大堂,趙承謹親自將兩人引到客廳,一進門暖風鋪面,謝春暉嗅到一陣暖融融的香氣,只見四角都擺有無煙爐,一個素衣高挑的女孩兒含笑起身,聽得趙承謹?shù)溃骸鞍籽绢^說是要制迷香,忙活了半個月,倒是鼓搗出不少熏香來,可這東西用尋常的點法味道散不出來,偏偏和銀炭一起能激出香來。”
白蕓蕓笑道:“趙叔叔凈能編排我?!毕蛑x春暉道:“好久不見?!?/p>
謝春暉一怔,想到女孩姓“白”,頓時想起來五年前曾在自己家中小住過半月的女孩子,如今她身量高了不少,也不再是一團孩氣,亭亭玉立,有些吃驚地道:“你是......白蕓蕓?幾年不見,真是女大十八變。”
白蕓蕓一邊看他一邊搖頭,“你卻還是老樣子?!彼行南雴栔x家是怎么跟何清旻扯到一塊兒去的,又不方便當著何清旻的面說,咽了回去,“路姐姐就喜歡大冷天帶人到水邊去,趙叔叔這才是待客之道?!?/p>
幾人寒暄了幾句,白蕓蕓撿重點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謝春暉有些后怕道:“你們怎么能讓我?guī)煾溉ツ敲次kU的地方?”
趙承謹聽他這樣說,猜測這位“賀朗”是謝家專門為謝春暉請來的,白蕓蕓知曉何清旻身份,在心里補全了另一個故事,以為何清旻是真的收下了謝春暉為弟子,便打消了向謝春暉詢問的念頭,見何清旻沖她微微搖頭,打定主意在趙承謹面前不透露出何清旻的姓名。
如此寒暄一番,一轉(zhuǎn)眼便是晌午,趙承謹特地設宴款待二人,直到散席都沒見到路逍遙,謝春暉向白蕓蕓詢問,她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揶揄道:“你問路姐姐做什么?她可不喜歡你這么小的?!?/p>
謝春暉莫名其妙,“我哪有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謝春暉百口莫辯,白蕓蕓和他鬧了一會兒,見他實在招架不住,才笑道:“殺馬老大滅口的幕后之人有了些動靜,路姐姐得了線索,已經(jīng)去追查了?!?/p>
何清旻聽出言外之意,順勢道:“那我們也不久留了?!?/p>
白蕓蕓瞪圓了眼睛,“那也不急在一時嘛,好歹再歇息一晚......汪彪的賞金還在賬房掛著沒給你們呢?!?/p>
謝春暉這才記起來汪彪和那柄九環(huán)刀,明明是才發(fā)生的事情,卻覺得恍如隔年。何清旻本來還想推拒,看見謝春暉面色蒼白眼下青黑,心里暗嘆了一聲,便道:“那就再叨擾一晚?!?/p>
白蕓蕓喜笑顏開,自告奮勇地要帶著他們?nèi)ヮI賞金,何清旻有意讓二人單獨相處,卻被他們雙雙拖住,只得一起去了賬房。
路上白蕓蕓將聚賢莊仔仔細細地給二人介紹了一番,邊說邊不斷瞟向何清旻,謝春暉攔在中間,“你做什么?想把我?guī)煾噶粝虏怀???/p>
何清旻想說“不要叫我?guī)煾浮保峙逻@樣說了被白蕓蕓叫出名字來,只好默認了。白蕓蕓停住腳步,扭著手道:“何......賀大哥如果能留在這里,我當然是愿意的?!?/p>
謝春暉心下有些奇怪,白蕓蕓對何清旻的態(tài)度并不似懷有情思,但卻如此綿綿不舍,他有意問個究竟,何清旻看出一二,連忙打斷。
何清旻這幾年來身無分文,一路流浪,倒是有不少趣事,直引得兩人入迷,用過晚飯,白蕓蕓不便久留,依依不舍地去了。
何清旻有心和謝春暉分道揚鑣,又怕他再被人騙,主動道:“你接下來打算去哪里?”
謝春暉稍微有些猶豫,何清旻見他舉棋不定,一時心軟,“也罷了,我先陪你往南走一段。”
謝春暉大喜,“謝謝師父。”
何清旻有些頭疼,“你再叫下去,我非讓你父母生吃了不可?!敝x家家學淵源,哪里就輪到拜外人為師了。
謝春暉赧顏,低聲道:“你們都看出來了。”
何清旻微笑道:“你姓謝,又走那么一套精巧的步法,猜也猜到了?!?/p>
謝春暉聲音低下去,垂頭喪氣,“我是不是太給家里丟人了?”他憑著一腔熱情,總想著靠自己闖出一片天地,誰料到這短短的幾天就受了這么多挫折,已經(jīng)有些灰心。
何清旻想摸他的頭,手抬起一半覺得不妥,拍了拍他的肩膀,“同齡人中你應當也是佼佼者了,只是實戰(zhàn)經(jīng)驗不足,再者也不知道是你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一上來就碰見汪彪甚至趙承謹這樣的高手,說句不太恰當?shù)脑?,趙承謹不說是西北第一也所差無幾,縱然是你父親在這里,也不一定能勝過他。”
謝春暉聽他這樣一說,心一下子就安了下來,灰了的心也有些復燃,放松下來一瞬間疲憊涌起,頓時困意如潮水一般襲來,竟然坐著就睡著了。何清旻哭笑不得,扶著他躺在床上,吹了燈才出去。此刻的何清旻萬萬想不到,次日等他再來的時候,謝春暉已經(jīng)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