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書推開病房門時，許清歡正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得像張紙，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連動一下都顯得虛弱。

他走過去，把帶來的果籃放在床頭柜上，語氣里帶著幾分刻意的溫柔，卻藏不住一絲不耐。

“還要鬧到什么時候？割腕很好玩嗎？要是真出了事，你讓我怎么辦？”

許清歡抬眼看他，眼神平靜得沒有波瀾，像一潭死水。

“我怎么辦？賀知書，我問你，你和林照棠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賀知書的指尖頓了頓，隨即又自然地拿起一個蘋果，用水果刀慢慢削皮，聲音刻意放得輕柔。

“就是普通的上下級啊，你想什么呢？那天在車上爭執(zhí)，是因為項目方案意見不合，她年輕氣盛，我多說了兩句而已?！?/p>

他把削好的蘋果遞過去，眼底帶著一絲討好。

“別疑神疑鬼的，我心里愛的人一直是你，這個家不能沒有你。”

“是嗎？”

許清歡沒有接蘋果，只是輕輕呢喃著，目光落在他西裝袖口！那里沾著一點淺粉色的口紅印，不是她的色號。

賀知書像是沒看見她的懷疑，又往前湊了湊，伸手想摸她的頭發(fā)，語氣放得更軟。

“當(dāng)然是真的。笑笑的事已經(jīng)夠讓人心疼了，我們別再為這些小事吵了，好不好？把不開心的都忘了，以后我們好好過。”

他的話剛說完，病房門突然被推開，護(hù)士拿著病歷本走進(jìn)來，語氣有些急促。

“賀先生，3號床的林照棠小姐醒了，一直喊著要見您，情緒不太穩(wěn)定，您看要不要過去看看？”

許清歡突然笑了，笑聲很輕，卻帶著刺骨的冷意，像冰碴子砸在心上。

賀知書的臉色瞬間有些尷尬，他下意識收回手，對護(hù)士說了句“我馬上過去”，然后又轉(zhuǎn)頭看向許清歡，語氣帶著幾分安撫。

“我去看看情況，很快就回來，你乖乖待著，別胡思亂想?！?/p>

許清歡打斷他，眼神里終于有了點情緒，卻是濃得化不開的嘲諷。

“不用急著回來?！?/p>

“畢竟，她比我更需要你，不是嗎？”

賀知書的喉結(jié)動了動，想說什么，卻最終只是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快步走出了病房。

門關(guān)上的瞬間，許清歡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她緩緩閉上眼，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滑落，浸濕了枕巾。

她心里清楚，賀知書的溫柔全是假面，而她，再也不會相信了。

“賀知書，你終究還是負(fù)了我！”

許清歡攥著床頭的欄桿，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一點點撐著起身。

手腕上的紗布勒得發(fā)緊，每走一步，傷口的刺痛都像針一樣扎進(jìn)骨頭里。

她沒穿鞋，赤腳踩在冰涼的走廊地磚上，寒意順著腳底往上爬，卻抵不過心里的慌亂。

她只想知道，賀知書對林照棠的溫柔，到底藏著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3號病房的門沒關(guān)嚴(yán)，縫隙里漏出的聲音，像冰錐一樣扎進(jìn)她的耳朵。

林照棠卻突然往賀知書懷里縮了縮，手輕輕覆在小腹上，聲音帶著刻意的委屈和期待。

“知書，醫(yī)生剛剛告訴我，我已經(jīng)懷孕快兩個月了！”

門外的許清歡渾身一僵，蹲下身的動作頓在半空。

眼淚砸在冰涼的地磚上，許清歡卻連哭出聲的力氣都沒有，只剩一片麻木的冷。

怪不得！

怪不得，賀知書對笑笑的死毫不在意！

原來林照棠已經(jīng)有了他的孩子！

許清歡緩緩蹲下身，雙手捂住臉，眼淚順著指縫往外溢，卻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她怕被里面的人發(fā)現(xiàn)，怕賀知書又用那些假惺惺的溫柔來騙她，更怕自己忍不住沖進(jìn)去，連最后一點體面都沒了。

胸腔里的苦像泡漲的海綿，壓得她喘不過氣。

笑笑冰冷的小手、賀知書遞來蘋果時躲閃的眼神、林照棠領(lǐng)口若隱若現(xiàn)的吻痕、自己手腕上纏著的紗布。

一幕幕在腦子里轉(zhuǎn)，每一幕都往她心上扎。

她以為自己夠堅強，能撐到看清真相的那天，可真聽到這些話，才知道心能疼到麻木，連哭都發(fā)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