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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曾是市里最年輕的特級教師。
可為了我那被診斷有多動癥的兒子陳諾,退守到家庭這方寸之地。
家人都說,這是為了家,為了孩子。
五年后的今天,我為下周重返工作崗位準(zhǔn)備三天三夜,教具卻被陳諾用剪刀絞得粉碎。
我的怒火沖破理智,第一次對他動手。
巴掌落下的瞬間,我瞥見手機(jī)屏幕亮了一下,我下意識點進(jìn)去。
直播間標(biāo)題讓我眼前一黑:
《金牌教師的另一面:當(dāng)精英教育遇上問題兒童》。
直播間賬號名:不離不棄的陳爸爸。
觀眾人數(shù),三十萬。
【天啊,這就是傳說中的溫老師?看她打孩子的樣子,比我這沒文化的還狠!】
【這爹也太難了,老婆精神失常,還得開直播求助網(wǎng)友?!?/p>
【已關(guān)注陳爸爸,這才是絕世好男人,不離不棄,還這么有耐心找方法?!?/p>
【什么狗屁金牌教師,她連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
我腦子嗡地一聲。
視頻拍攝的方向是我備課用的平板,我下意識轉(zhuǎn)頭,屏幕上那個女人也轉(zhuǎn)過頭來。
1
“砰!”臥室門被猛地撞開。
陳彥沖了出來,臉上滿是驚慌和擔(dān)憂。
他徑直沖到我面前,一把將我緊緊抱在懷里。
可他的臉,卻精準(zhǔn)地對準(zhǔn)了平板,甚至還借著擁抱的姿勢,調(diào)整了一下角度。
“老婆,你別激動,你冷靜點!”
他溫柔地?fù)崦业暮蟊?,聲音焦急又心疼?/p>
“我知道你壓力大,是我不好,是我不夠關(guān)心你。”
“我開這個直播,只是想讓網(wǎng)上的育兒專家們看看,幫我們出出主意?!?/p>
“你看,這么多熱心人都在關(guān)心我們?!?/p>
“你相信我,我只是想幫你啊...”
原來是他。
這場精心策劃的公開審判,主導(dǎo)者,竟然是我同床共枕的丈夫。
“哎喲,我的兒媳??!”婆婆哭天搶地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一頭撞在門框上,然后被陳彥眼疾手快地扶住。
她顫抖著手指著我,對著鏡頭,對著那幾十萬觀眾,聲淚俱下。
“我們家晴晴,以前是多好的一個老師,溫柔又有耐心?!?/p>
“自從生了諾諾,就跟變了個人一樣,脾氣越來越差,這是不是叫什么產(chǎn)后抑郁?”
“我可憐的兒子,我可憐的孫子??!這日子可怎么過啊!”
他們一唱一和,像排練了無數(shù)遍。
我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向平板屏幕。
屏幕里,那個頭發(fā)油膩、眼神瘋狂的女人,是我。
而抱著她的男人,英俊、隱忍、深情款款。
彈幕在為他心疼,在為他加油。
我的崩潰,我的絕望,都只是他劇本里精彩的一幕,是他流量變現(xiàn)的墊腳石。
“晴晴,別怕。”
陳彥滾燙的呼吸噴在我的耳廓,用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道。
“流量上來了,配合一下。等接到推廣,我們就換大房子?!?/p>
他的聲音很輕,可我只感到深入骨髓的寒意。
我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看向角落。
陳諾,我六歲的兒子,正安靜地站在視頻范圍外。
沒有哭鬧,小小的臉上掛著與年齡不符的平靜。
他看著我,對我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
那把絞碎我所有心血的剪刀,還被他牢牢握在手里。
我慢慢地回過頭。
迎上陳彥那雙寫滿深情和算計的眼睛。
好啊,我倒想看看他,打的什么算盤。
我不再掙扎,順從地靠在他的懷里。
對著屏幕,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老公,你說得對?!?/p>
2
我順從地跪在地上,一片一片地?fù)斓厣系乃榧垺?/p>
陳諾就蹲在我旁邊,用小手撥弄著那些碎紙,把它們堆成一座小山,又推倒。
玩得很高興。
“老婆,別撿了,我來收拾。”
陳彥嘆了口氣,聲音無奈又精準(zhǔn)地送進(jìn)平板的麥克風(fēng)里。
“以后別把這些東西放客廳了,你也知道,諾諾好動,扎到手怎么辦?”
婆婆立刻跟上,對著鏡頭連連搖頭。
“就是!孩子還小,他懂什么?你當(dāng)媽的,就該多操點心!”
我的動作頓住。
就在婆婆指責(zé)我的那一刻,蹲在我身邊的陳諾,緩緩抬起頭。
他看了陳彥一眼。
父子倆的視線在空中交匯,陳諾的嘴角,勾起一個滿意的弧度。
我猛地轉(zhuǎn)頭,死死盯住陳諾。
陳諾立刻低下頭,變回那個對一切都懵懵懂懂的孩子。
他甚至拿起一片碎紙,遞到我面前,奶聲奶氣地說:“媽媽,不哭,給你?!?/p>
他果然是故意的。
這五年,我放棄工作,放棄社交,放棄自我,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耗在他身上。
我?guī)タ醋詈玫尼t(yī)生,陪他做最枯燥的康復(fù)訓(xùn)練。
一股寒氣直沖天靈蓋,我渾身僵住,控制不住地開始發(fā)抖。
“媽媽?”
陳諾又叫了我一聲,小小的臉上寫滿了困惑和擔(dān)憂。
那張臉,和我那么像。
可我看著他,卻只覺得陌生和恐懼。
“?。 ?/p>
我揪住自己的頭發(fā),蹲在地上,發(fā)出凄厲的尖叫。
3
我凄厲的尖叫,成了不離不棄的陳爸爸這個賬號流量飆升的密碼。
觀看人數(shù),像打了激素一樣瘋狂跳動,幾十萬,上百萬...
評論區(qū)里,心疼陳爸爸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我的崩潰,我的絕望,都成了這場狂歡盛宴里最刺激的節(jié)目。
陳彥眼里的狂喜一閃而過。
他抬頭,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平板的角度。
然后,對著鏡頭,長長地嘆了口氣,那張英俊的臉上,寫滿了被我折磨的疲憊。
“大家看,她就這樣。”
“我真的...沒辦法了。但我是她丈夫,是諾諾的爸爸,我不會放棄的?!?/p>
他說完,就好像完成了自己的戲份,轉(zhuǎn)身走進(jìn)洗手間。
水流聲,電動剃須刀的嗡嗡聲,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他把自己打理得人模狗樣,準(zhǔn)備出門上班。
去扮演一個被家庭拖垮卻依舊光鮮亮麗的成功人士。
而我,就是他背景板上最濃墨重彩的那一筆。
平板里,彈幕還在瘋狂滾動。
終于,出現(xiàn)了一條不一樣的聲音。
【這爸爸怎么回事?老婆都這樣了,他就走了?】
婆婆適時出現(xiàn)在鏡頭中央:
“我可憐的兒子啊,一大早就遇見這糟心的爛事,還得去上班,太可憐了!”
她一邊假惺惺地抹眼淚,一邊往房間走。
那條評論瞬間就被淹沒。
【不然呢?陳爸爸要賺錢養(yǎng)家啊!不然這個家怎么辦?】
【就是,媽媽精神這么不穩(wěn)定,陳爸爸的壓力才是最大的!】
【攤上這種老婆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
隨著婆婆房間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
客廳里,只剩下我和陳諾。
陳諾把臉湊到我面前,用他最甜,最膩的聲音說:
“媽媽,對不起?!?/p>
“諾諾不是故意的?!?/p>
他說著對不起,那雙和我如出一轍的眼睛里,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歉意。
那里面是和陳彥如出一轍的,對我痛苦的漠視和享受。
4
下午,我被陳彥安排著去做心理咨詢。
這也是他好男人,人設(shè)劇情的一部分,他要讓粉絲看到,他正在為治好我而努力。
去診所的路上,直播暫時關(guān)著。
陳彥握著方向盤,手背青筋暴起:
“溫晴,我警告你,別給我?;印!?/p>
“你現(xiàn)在就得是個瘋子,聽懂了嗎?只有你病得越重,我們才能過得越好。”
“只要你配合我,我一定會說你治好了!”
“你也不想諾諾以后被人指指點點,說他有個精神病媽媽吧?”
我看著窗外,沒說話。
到了地方,他重新架好手機(jī),臉上又掛上了那副深情又疲憊的面具。
我抱著陳諾,坐在診所冰冷的塑料椅上。
手機(jī)支架就立在不遠(yuǎn)處,忠實地記錄著我麻木的側(cè)臉。
陳彥在手機(jī)那頭發(fā)來消息:“晴晴,跟粉絲們互動一下,笑一笑,說你會積極配合治療?!?/p>
我扯了扯嘴角,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彈幕立刻滾動起來:
【陳爸爸真是菩薩心腸?!?/p>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個直播很詭異嗎?劇情像是提前設(shè)置好的。】
【前面的別陰謀論了!陳爸爸都說了,是為了記錄日常,方便醫(yī)生診斷!他真是不容易!】
“媽媽。”
懷里的陳諾動了動。
他指了指走廊的盡頭:“媽媽,我想去那邊看看。”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是洗手間的方向。
我點了下頭,牽著他過去。
在拐角處,陳諾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角。
我停下腳步,看著他。
他示意我蹲下。
然后仰著那張?zhí)煺鏌o邪的臉,湊到我耳邊。
“爸爸說,媽媽再瘋一點,等我們粉絲再多一點,就能接廣告賺錢,給我買一個游樂園那么大的奧特曼基地!”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
他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yīng),那雙酷似我的眼睛里,閃動著興奮的光。
“等我們有了好多好多錢,媽媽就可以天天在家里陪諾諾。和諾諾玩主人和小狗的游戲,媽媽當(dāng)小狗,好不好呀?”
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沒忍住,一口酸水混著膽汁吐了出來,灼燒著喉嚨。
盯著陳諾得意的笑臉,我心里的怒火徹底被點燃。
五年,整整五年。
我為他放棄我的生活,放棄我的工作,放棄我的社交。
到頭來,他竟變成了他們用來壓垮我的道具。
眼前閃過講臺上自信的我,領(lǐng)獎時意氣風(fēng)發(fā)的我。
我曾最擅長的,就是洞察人心,對癥下藥。
對付熊孩子,我才是祖宗。
我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被精心打造的問題兒童道具,笑了。
陳諾被我的笑弄得有些發(fā)懵,眼里的得意還沒褪去,就添上了困惑。
我笑著與他平視。
用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溫柔地開口。
“寶貝,想玩游戲是嗎?”
“好啊,媽媽,好好陪你們玩玩?!?/p>
5
我抱著陳諾,重新坐回冰冷的塑料椅上。
屏幕上,彈幕依舊在為陳彥的深情歌功頌德。
我看著鏡頭,看著那幾十萬陌生的眼睛,刻意將臉上的淚痕展現(xiàn)得更加清晰。
“老公,你說的對?!?/p>
我的聲音通過手機(jī),清晰地傳到每個觀眾的耳朵里,輕柔,順從。
“我是病了,病得很重?!?/p>
“但是為了你,為了諾諾,我會好好治療的?!?/p>
我撫摸著陳諾的頭,動作溫柔得像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
“諾諾,你也要配合媽媽,好不好?”
懷里的陳諾身體僵了一下。
他能感覺到,我變了。
陳彥的狂喜幾乎掩飾不住,他立刻抱住我,將臉精準(zhǔn)地埋在我的頸窩,對著鏡頭,聲音哽咽:
“晴晴,你能這么想,我太高興了!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愛這個家的!”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叫到我了。
我抱著陳諾,走進(jìn)診室。
陳彥殷勤地把手機(jī)支架放在桌上,鏡頭正對著我們,確保這場求醫(yī)記能完美上演。
“醫(yī)生,你一定要幫幫我太太?!?/p>
陳彥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疲憊和奔波感,“她以前不是這樣的?!?/p>
醫(yī)生抬起頭,目光越過病歷,落在我臉上。
那目光很平靜,精準(zhǔn)地剖開我層層偽裝的瘋狂,看到了底下那片死寂的荒原。
我心臟一緊,下意識地避開他的視線。
我正在絞盡腦汁想怎么支開陳彥,醫(yī)生卻先開口。
“陳先生,麻煩你去前臺幫我叫一下李助理,就說我這里需要一份PCL-R的評估量表。”
他推了推眼鏡,語氣專業(yè)。
陳彥雖不情愿,但在專家面前不敢造次,只能不甘心地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
門剛關(guān)上。
“溫老師?”
我猛地抬頭,愣住了。他認(rèn)識我?
“我是李瑞,”醫(yī)生溫和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帶著一種久別重逢的暖意。
“我弟弟李哲,以前是您高三(二)班的學(xué)生。他說,沒有您,就沒有他的今天。承蒙您照顧,他去年從重點大學(xué)畢業(yè)了?!?/p>
我的心猛地一跳,眼眶瞬間滾燙。
李哲,那個曾經(jīng)在課堂上頂撞我,把試卷撕得粉碎的叛逆少年。
我花了整整一年時間,陪他談心,給他補課,才把他從退學(xué)的邊緣拉了回來。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炸了。
【緣分?。∵@都能遇上!我的天!這是什么小說情節(jié)!】
【溫老師以前真的很厲害嗎?看這醫(yī)生的態(tài)度,不像假的?!?/p>
【特級教師,當(dāng)然厲害!就是不知道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樣了,好可惜...】
我看著屏幕上滾動的惋惜,再看著眼前李瑞醫(yī)生真誠的臉。
整個人的情緒,在這一刻被撕扯到了極致。
李瑞醫(yī)生沒有理會直播,他的目光專注而銳利。
“溫老師,能跟我說說,你感覺哪里不舒服嗎?”
我看著他,又看了一眼緊閉的門,嘴唇顫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看懂了我的恐懼。
下一秒,他站起身,走到門口。
“咔噠”一聲。
治療室的門,被他從里面反鎖了。
接著關(guān)掉桌上的直播。
“溫老師,這里現(xiàn)在很安全?!?/p>
“告訴我,我怎么才能幫你!”
6
我的心理防線,在他這兩句話里徹底崩塌。
五年,整整一千八百多個日夜的委屈與絕望,在此刻決堤。
我用最快的語速,將這場被精心策劃的直播,這對父子令人作嘔的陰謀,全部告訴了他。
沒有一句夸張,沒有一絲煽情,我只是在陳述一個正在腐爛的事實。
李瑞靜靜地聽著,手指在病歷本上極有韻律地敲擊著。
“丈夫是典型的表演型人格,孩子則被他誘導(dǎo)成了反社會人格的雛形。他不是在陪孩子玩,溫老師...”
他停頓了一下,“他是在馴養(yǎng)一個完美的,無條件服從他的工具,一個能讓他博取同情,榨干你最后一絲價值的工具。這不是家庭矛盾,這是犯罪?!?/p>
“犯罪”兩個字,讓我渾身一震。
“咚!咚咚!咚!”
門板被砸得震天響,陳彥偽裝出的焦急此刻帶上了失控的暴躁。
“醫(yī)生!晴晴!你們在里面干什么?晴晴你別嚇我!”
李瑞給了我一個準(zhǔn)備開場的眼神。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恨意,重新調(diào)動起那副破碎又依賴的表情。
他起身,從容地打開門。
陳彥一個箭步就要沖進(jìn)來,卻被李瑞用身體不著痕跡地?fù)踝 ?/p>
“陳先生,稍安勿躁?!?/p>
李瑞的聲音不大,卻帶著專業(yè)與冰冷:
“我們剛才為溫老師做了一次壓力疏導(dǎo),她情緒剛有起色,你這樣會刺激到她?!?/p>
陳彥的目光越過李瑞,死死地釘在我身上。
我立刻抬起淚眼,朝他伸出顫抖的手,聲音怯懦而委屈:
“老公...我、我剛才有點害怕...”
陳彥的臉色瞬間由黑轉(zhuǎn)晴,他擠出夾雜著心疼和疲憊的笑,重新打開直播對著鏡頭解釋:
“醫(yī)生非常專業(yè),剛才在幫我太太做深層治療,大家別擔(dān)心?!?/p>
直播間里,又是一片贊美。
【我就說陳爸爸是真愛!這醫(yī)生找得太對了!】
【這個醫(yī)生氣場好強(qiáng)!溫老師有救了!】
李瑞推了推反光的眼鏡,鏡片后那雙銳利的眼掃過陳彥,又轉(zhuǎn)向我。
“溫老師的情況,需要長期的系統(tǒng)治療。而家庭的支持,是治療的根基。”
他看著我,話卻是說給陳彥聽的:
“溫老師,你要試著全然地、毫無保留地去信任你的丈夫,將你所有的不安與痛苦都向他傾訴,讓他成為你唯一的依靠。”
“只有這樣,”他加重了“唯一”兩個字。
“他才能更深刻地理解你的痛苦,從而更好地幫助你?!?/p>
這話像是特制的高帽,精準(zhǔn)地扣在陳彥的頭上。
陳彥的虛榮心和控制欲得到空前的滿足,他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是赤裸裸的炫耀:
聽見沒?連專家都說,你離了我就是個廢物。
我用力點頭,眼淚恰到好處地滑落,哽咽著:
“老公,我聽醫(yī)生的,我以后...什么都聽你的?!?/p>
回家的路上,陳彥心情好到哼起了歌。
他以為,他找到了一個能幫他把這場戲演得更逼真,讓他名利雙收的頂級幫手。
我抱著陳諾,懷里的小孩卻異常安靜。
他扭過頭,用那雙不像孩童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審視著我。
我低下頭,嘴唇湊到他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像情人般,吹了口冰冷的氣。
“寶貝,媽媽陪你玩的新游戲...”
“開始了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