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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疫病焚化場。
那里是處理瘟疫死者和無名尸首的地方。
所有尸體都會被堆在一起,澆上火油,焚燒殆盡,最后連骨灰都不會留下。
星落那么愛干凈的一個人,怎么能......怎么能和那些腐爛的尸體堆在一起?
不。
不可以。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支撐著我猛地站了起來。穿透鎖骨的鐵鏈發(fā)出“嘩啦”的刺耳聲響,劇痛讓我渾身一顫,但我感覺不到。
我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帶星落回家。
“我要見霍決!”
我沖到牢門前,用盡全身力氣拍打著冰冷的鐵欄。
“霍決!你出來!”
柳拂衣被我突然的爆發(fā)嚇了一跳,隨即露出一個得意的笑。
“晚了。這個時辰,你弟弟的尸體,應(yīng)該已經(jīng)化成一撮黑灰了。”
她說完,轉(zhuǎn)身裊裊婷婷地離去。
“霍決?。 ?/p>
我瘋了一樣地嘶吼,聲音因為過度嘶喊而變得扭曲。
“你出來見我!”
回應(yīng)我的,只有空曠的回音。
我弟弟死了。
被霍決親手碾碎了救命的藥。
現(xiàn)在,他連我弟弟最后的一點(diǎn)體面都不肯留。
他要將星落挫骨揚(yáng)灰。
憑什么?
恨意,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
我看著自己被鐵鏈鎖住的雙手,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無力。
我摸到了懷里那枚冰冷的平安符。
不,我不能就這么算了。
我要出去。
我必須出去!
我要親手為星落整理儀容,我要讓他干干凈凈地走。
我更要讓霍決和柳拂衣,血債血償!
我開始瘋狂地撞擊牢門,用我孱弱的身體,一次又一次地撞向那堅不可摧的鐵欄。
骨頭在哀鳴,傷口在迸裂,可我感覺不到疼。
所有的感官,都被滔天的恨意所麻痹。
“開門!開門!”
終于,我的舉動引來了獄卒。
“吵什么吵!找死嗎!”獄卒不耐煩地用刀鞘敲打著鐵欄。
我停下來,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我要見霍決?!蔽移届o下來,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將軍豈是你想見就見的?”
“你告訴他,”我一字一頓,猶如地獄惡鬼的低語,“如果他不想讓柳拂衣立刻腸穿肚爛而死,就馬上滾過來見我。”
獄卒被我的眼神嚇住,遲疑了一下,還是跑去通報了。
沒過多久,霍決來了。
他一身戎裝,臉上帶著一絲不耐和疲憊。
“蘇晚螢,你又在耍什么花樣?”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我弟弟的尸體,是不是被你送去了焚化場?”
他皺起眉:“是又如何?一個罪人的家屬,難道還想風(fēng)光大葬?”
“霍決。”我叫著他的名字,笑了,“你真該死啊。”
他臉色一沉:“注意你的言辭。”
“我只問你一遍,把星落還給我?!?/p>
“不可能?!彼溆驳鼐芙^,“蘇晚螢,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p>
“是嗎?”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被鐵鏈洞穿的鎖骨。那上面,還殘留著昨日取心頭血時留下的刀口。
我突然抬起手,并指如刀,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手指狠狠地插進(jìn)了那個深可見骨的傷口里!
“噗嗤——”
血,噴涌而出。
“蘇晚螢,你干什么!”霍決臉色大變。
我沒有理他,只是用沾滿鮮血的手指,在地上飛快地畫著什么。
那是一個極其復(fù)雜的符文,是我在師父留下的一本孤本上看到的。
——血咒。
以施咒者之血為引,可瞬間催發(fā)受咒者體內(nèi)潛藏的任何病灶或毒素。
不死不休。
當(dāng)我畫下最后一筆時,整個水牢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了。
我抬起頭,對著霍決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霍決,我給柳拂衣下的毒,叫‘子母連心蠱’。”
“母蠱,在我身上。子蠱,在她體內(nèi)?!?/p>
“現(xiàn)在,母蠱醒了。”
“你猜,你的拂衣妹妹,還能活幾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