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歡再次從劇痛和冰冷中醒來時，身邊空蕩蕩的，只有幾個眼生的侍女守在一旁，臉上帶著未干的淚痕。

“公主！您醒了！”一個侍女驚喜地低呼，連忙上前。

“水……”蕭慕歡干裂的嘴唇翕動，聲音嘶啞。

侍女小心地喂她喝了幾口溫水，才哽咽道：“公主，您昏迷了一夜……奴婢們想去請?zhí)t(yī)，可、可太醫(yī)院所有的太醫(yī)都被陛下和衛(wèi)將軍叫去漪瀾殿了。”

蕭慕歡心中一澀，如同被針扎般密密麻麻地疼。

原來在她生死未卜之際，她血脈相連的弟弟和曾誓死守護她的未婚夫，所有的關切都給了那個只是受了驚嚇的替身。

她閉上眼，將涌上的酸楚強行壓下，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一片沉寂的灰燼。

“無妨……之前太醫(yī)開的藥，應該還剩下一些，去熬來吧?！?/p>

侍女應聲退下。

殿內重歸寂靜，只剩下她沉重的呼吸聲和心口難以忽視的鈍痛。

就在這時，殿門被人輕輕推開，一道纖細的身影逆著光走了進來。

是姜拂煙。

“你來做什么？”蕭慕歡聲音冰冷。

姜拂煙輕笑一聲，聲音甜膩卻淬毒：“當然是來看看……公主死透了沒有？”

她俯下身，壓低了聲音，如同毒蛇吐信：“沒想到你命還挺硬。那橋明明我讓人動了手腳，本想讓你淹死在水里，一了百了……可惜，竟讓你又茍活了下來。”

蕭慕歡猛地瞪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那橋……是你讓人做的手腳？！就為了殺我，你害得那么多無辜百姓落水受傷？！”

姜拂煙毫不在意地撫了撫衣袖：“那些賤民的死活，與我何干？我只想你死啊。”

她眼中殺機驟現(xiàn)，猛地從袖中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劍，“既然你沒淹死，那我就親自送你一程！”

劍尖直刺蕭慕歡心口！

蕭慕歡重傷在身，無力閃避，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點寒芒逼近。

就在劍尖即將刺入的剎那，殿外廊下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蕭墨、衛(wèi)瑾的說話聲！

姜拂煙臉色劇變，電光火石間，她眼中閃過決絕的狠厲，竟猛地調轉劍尖，狠狠刺向自己的肩窩！

與此同時，殿門被推開。

蕭墨和衛(wèi)瑾走進來，一眼便看到倒在血泊中、肩頭插著短劍、面色痛苦蒼白的姜拂煙。

“拂煙！”蕭墨和衛(wèi)瑾臉色大變，瞬間沖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姜拂煙扶起，“怎么回事？！”

姜拂煙淚眼婆娑，虛弱地靠在蕭墨懷里，氣息奄奄：“陛下，將軍……不、不怪公主……是我不好……我不該來看她……她許是還在生氣，氣你們只救了我……所以才……你們別怪她……”

“一派胡言！”蕭慕歡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姜拂煙，“明明是你想殺我！聽到他們來了才故意刺傷自己！”

姜拂煙不再反駁，只是閉上眼，淚水滑落，一副逆來順受、傷心欲絕的模樣：“公主說是……那便是吧……若這樣能讓你心中好過些，我無話可說……”

“姜拂煙，你信口雌黃……”

“慕歡！”衛(wèi)瑾猛地抬頭，眼中滿是失望和怒火，“拂煙都被你傷成這樣了，還在為你遮掩，你竟還如此咄咄逼人，非要置她于死地嗎？！”

“我真的沒有！是她！是她要殺我！”蕭慕歡徒勞地重復著，心口痛得幾乎撕裂。

蕭墨看著“奄奄一息”的姜拂煙，再看向“激動狡辯”的蕭慕歡，臉色陰沉得可怕：“阿姐！拂煙她平日連一只螞蟻都不忍心踩死，怎會殺人？我們知道你怨我們當時先救了她，但當時情況危急，我們是一時情急，認錯了人！”

認錯了人？

好一個認錯了人！

蕭慕歡看著他們言之鑿鑿的模樣，巨大的悲痛和荒謬感沖擊著她，她竟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凄厲又蒼涼，笑著笑著，眼淚卻奔涌而出。

“你笑什么？”蕭墨皺眉，被她笑得心中莫名煩躁。

蕭慕歡只是笑，不再說話，仿佛要將一生的悲憤都笑盡。

蕭墨被她這態(tài)度激怒，冷聲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惡意傷人，不知悔改！來人！將長公主拖下去，杖責二十！也好讓你記住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