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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侍衛(wèi)于心不忍,看向蕭墨和衛(wèi)瑾。
蕭墨眼中閃過一絲遲疑,姜拂煙卻適時地虛弱咳嗽起來,柔柔弱弱地靠進(jìn)衛(wèi)瑾懷里。
衛(wèi)瑾立刻冷下心腸:“帶下去!不過是小懲大誡,休要聽她喧嘩!”
沉重的鐵門在她面前轟然關(guān)上,隔絕了最后一絲光線,也徹底隔絕了她的希望。
無盡的黑暗和恐懼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敵國黑牢里那些可怕的記憶瘋狂涌現(xiàn)……
她尖叫,哭喊,拍打著鐵門,直到聲嘶力竭,最終在極致的恐懼中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她躺在了寢殿里,傷口雖被包扎好,卻仍劇痛無比。
她摸索著,再次拿出那支金簪,憑著感覺,在冰冷的墻壁上,又刻下了一道深深的劃痕。
“還有兩日……”她望著那三道刻痕,喃喃自語:“兩日后,我就要走了……”
就在這時,殿門突然被打開,光線涌入,刺得她睜不開眼。
蕭墨和衛(wèi)瑾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阿姐,你要走去哪里?”蕭墨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蕭慕歡閉上眼,沒有說話。
衛(wèi)瑾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些:“慕歡,莫要再鬧脾氣了。之前是你做錯了,我們才罰你?!?/p>
蕭慕歡不想再解釋,只是啞聲問:“你們不陪著她,來我這里做什么?”
蕭墨道:“你是我們最重要的人,我們當(dāng)然要來陪你?!?/p>
最重要的人?
蕭慕歡悲涼地笑了。
若她最重要,他們怎會一次次為了姜拂煙將她推入深淵?
蕭墨見她這般,以為她還在賭氣,繼續(xù)解釋道:“阿姐,我們知道你不喜拂煙。但她畢竟陪伴我們度過了最難熬的三年,且她頃刻便要離宮了。待她走后,一切便能回到從前。就這最后幾日,你多讓讓她,莫要再……傷害她了,可好?”
回到從前?她還有從前嗎?
蕭慕歡疲憊至極,心如死灰,只輕輕“嗯”了一聲。
蕭墨和衛(wèi)瑾見她“答應(yīng)”,頓時松了口氣,面露欣慰。
“阿姐懂事便好?!笔捘?,“明日皇家寺廟有祈福大典,你同我們一起去吧?!?/p>
翌日,護(hù)國寺。
莊嚴(yán)肅穆的大殿內(nèi),帝后百官依制行禮,祈求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
當(dāng)所有流程結(jié)束,住持大師卻緩步上前,攔住了他們,目光凝重地在蕭慕歡和姜拂煙之間流轉(zhuǎn)。
“阿彌陀佛。陛下,老衲觀兩位女施主命格相沖,如同日月爭輝,恐不能同存于世。若強(qiáng)留,必有一傷,乃至……只能存一?!?/p>
眾人聞言皆驚!
姜拂煙瞬間嚇得臉色慘白,淚如雨下,撲到蕭墨和衛(wèi)瑾身邊:“不……我不要死……陛下,將軍,救我……”
蕭墨和衛(wèi)瑾連忙柔聲安撫她:“別怕!有我們在,絕不會讓你有事!”
唯獨(dú)蕭慕歡異常平靜。
她當(dāng)然知道,最后活不成的,是自己。
老住持沉吟片刻,從袖中取出一個瑩白的小玉瓶:“此乃寺中至寶,‘續(xù)命靈犀丸’,或可化解此劫,保全一人性命。只是……藥僅一粒?!?/p>
蕭墨毫不猶豫地接過玉瓶,倒出那枚圓潤的藥丸,看都未看蕭慕歡一眼,直接喂入了姜拂煙口中。
蕭墨看向蕭慕歡,語氣理所當(dāng)然:“阿姐命硬,去敵國三年那般艱難都挺過來了,日后縱有風(fēng)波,定也能逢兇化吉。拂煙她柔弱,受不得這些?!?/p>
衛(wèi)瑾沉默著,默認(rèn)了這一切。
蕭慕歡眼神空洞地望著他們,望著她曾傾心相待、愿以性命相托的兩人。
她沒有哭,也沒有質(zhì)問,甚至連一絲多余的表情都沒有。
原來心徹底死了,是真的不會再覺得痛了,只會覺得冷,無邊無際的寒冷,從心臟最深處蔓延開來,凍僵了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