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宴頂了頂腮幫，喉間溢出一聲低笑：“爸，我女朋友現(xiàn)在還躺在病房?！彼麛傞_雙手，“要不是笙笙把蛇甩過去，這會兒我們早就在北海道泡溫泉了?！?/p>

他歪頭看向被護(hù)在最后的我，“讓笙笙道個歉，不過分吧？”

“放你媽的屁！”趙新語氣得渾身發(fā)抖，“該道歉的是那個林妙！”

聞父突然將金屬U盤狠狠砸在聞宴臉上，“砰”的一聲脆響。

“聞宴，你以為刪了監(jiān)控我就復(fù)原不了？”

聞宴僵在原地，U盤從他下頜彈落，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剛才不是義正辭嚴(yán)要笙笙道歉嗎？”聞父怒極反笑，“現(xiàn)在證據(jù)在這，是你那女朋友推了笙笙，你把她拖過來給笙笙道歉啊！”

見聞宴呆愣不動，聞父狠狠推了他一下。

聞宴踉蹌著穩(wěn)住身形，突然抬眸朝我看來，眼底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電光火石間，我驟然明白了一切。

聞宴他知道。

他知道是林妙推了我，卻還是刪了監(jiān)控，逼我去跟林妙道歉。

好荒唐。

怎么會這么荒唐？

我匪夷所思的笑出聲。

趙新語被我嚇了一跳，忙跟常天明扶著我到床上，“笙笙，你沒事吧？”

聞父也擔(dān)憂的看我，“笙笙，你放心，這事我會給你個交代?！?/p>

隨后一把揪起聞宴的衣領(lǐng)，把他拖出病房。

趙新語、常天明見我沒什么精神，要我好好休息后也走了。

寂靜的病房里，浮塵在光柱間飛舞。

我愣愣的看著，突然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哦，是我手腕傳來的。

剛才被聞宴拽一下傷口裂開了。

我下床、穿鞋、找醫(yī)生，腦子空白，一切都憑本能。

經(jīng)過樓梯間時，聽見聞父壓抑著怒火的聲音——

“聞宴，你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對笙笙？”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新語打電話給我，讓醫(yī)護(hù)人員在港口等著，笙笙早就沒了！”

我腳步不自覺地停住。

“這不是還活著嗎？”聞宴靠在墻上，從口袋里摸出煙盒，手指一彈，叼出根煙。

“你！”聞父氣的手都在抖，但看著他淡漠的眉眼，不知想起什么，再開口時已失了幾分力氣，

“阿宴，我知道你因為你媽媽的事情恨我，但這事跟你喬阿姨，跟笙笙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p>

“我追求你喬阿姨時，你媽媽已經(jīng)去世兩年了......”

“跟她們沒關(guān)系？”聞宴打斷，他直起身子，眼神銳利如刀，“那跟你有沒有關(guān)系？”

聞叔的肩膀明顯垮了下來，“......我和你媽媽確實是商業(yè)聯(lián)姻，沒有感情基礎(chǔ)。是我......是我冷落了她，對不起她?！?/p>

“所以你有什么報復(fù)就沖我來，不要針對她們......她們母女兩什么都不知道?！?/p>

聞宴彈了彈煙灰，輕笑一聲，“聞宏邈，我就是沖你來的啊?！?/p>

聞父猛的抬頭。

“我知道，喬阿姨是你的心頭肉?！甭勓绾笸税氩?，歪頭看著他，“但喬阿姨最愛的好像不是你??？我的父親？”

“是她的寶貝女兒，喬禾笙?！?/p>

“你說......喬阿姨要是知道，她最疼愛的女兒這些年受的委屈，都是拜我——你的兒子所賜，他還會跟你過下去嗎？”

聞宴吐出煙，滿意的看到聞父瞬間蒼白的臉。

聞父張了張嘴，最終只是頹然道：“阿宴，到為止吧。”

這個在商場叱咤半生的男人，在兒子面前低下頭哀求：“收手吧...別再繼續(xù)了?！?/p>

“我看得出來，你對笙笙是有感情的。你就不怕...有一天她知道..."

我沒有再聽下去，拖著腳步慢慢往回走。

血洇出紗布，順著手腕滴落在地上。

難怪......

難怪他吊著我喜歡上他，卻又在一起后，時常冷暴力，讓我患得患失，低三下四的數(shù)次認(rèn)錯求好，最后玩夠了，再來個斷崖式分手。

每一個痛哭無眠的夜晚，都是他報復(fù)聞父的養(yǎng)料。

我打開手機(jī)，血珠沾在破裂的屏幕上，掠過一眾國內(nèi)的offer，在圣馬丁藝術(shù)學(xué)院發(fā)來的郵件上點(diǎn)下了“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