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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江馳野的腳步頓住,居高臨下地看著狼狽不堪的女人。
他眉頭猛地擰緊,眼神里沒有半分即將為人父的驚喜,只有濃重的懷疑和審視。
“懷孕?”
“我每次都有措施,你怎么懷的孕?”
“是情蠱......”沈知意抓住他的褲腳,聲音破碎不堪,“標(biāo)記之后普通的避孕方式根本沒用,你信我一次,就這一次......孩子真的是你的......”
她仰起臉,淚水混著污跡滑落:“再這樣下去,孩子會死的,求你了......”
他緩緩俯身,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勾唇,眼里卻沒有笑意。
“怎么到現(xiàn)在還在騙人?好啊,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醫(yī)院,查清楚到底有沒有,有了立刻做掉?!?/p>
“不......”沈知意驚恐地掙扎,“不能做掉!孩子是你的!江馳野你信我!”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殘忍,“難道讓你用個孩子繼續(xù)綁著我?”
沈知意被強行塞進(jìn)車?yán)铮宦窉暝蠼允菬o用。
車子在暴雨中疾馳,雨刮器瘋狂擺動也趕不上雨水傾瀉的速度。
冰冷的醫(yī)院走廊,消毒水氣味刺鼻。
沈知意被江馳野不容置疑地拖拽著做完檢查,等待結(jié)果的過程漫長而煎熬。
她護(hù)著小腹,感受著那里越來越微弱的生命力,他倚在墻邊,目光疏離地落在窗外,自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接起電話的瞬間,他周身冰冷的氣場微妙地軟化,語氣是沈知意許久未曾聽過的溫柔:“詩韻?別哭,慢慢說,怎么了?”
電話那頭傳來何詩韻帶著哭腔卻中氣十足的聲音:“馳野哥哥......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劃破了手,流了好多血......醫(yī)院說我這稀有血型血庫暫時沒了,我好害怕......”
江馳野眉頭立刻鎖緊:“別怕,我就在醫(yī)院。你什么血型?告訴我。”
那邊小聲報出血型。
江馳野沉默了幾秒,目光下意識地掃向一旁臉色慘白的沈知意,眼神驟變,他對電話那頭說:“等著詩韻,血源找到了,我馬上過來?!?/p>
電話一掛,他二話不說,一把抓住沈知意的手腕就往外拖。
“你干什么!”沈知意驚恐地掙扎。
“詩韻需要輸血,現(xiàn)在只有你的血型最匹配。”
他語氣不容置疑,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我不去!我懷孕了江馳野!她根本不像有生命危險!你聽她的聲音......”
“夠了!”江馳野低斥,徹底失了耐心,“她現(xiàn)在需要血!”
一名護(hù)士見狀急忙上前阻攔:“先生,這位女士剛做了檢查,她可能懷孕了,孕婦絕對不能獻(xiàn)血!”
江馳野沒有在意護(hù)士的勸告,依舊拉著女人掙扎不掉的手:“是不是懷孕還不一定,就算是......”他側(cè)過頭,冷笑一聲,“那又怎樣?”
沈知意的心徹底沉入冰窟,淚水模糊了視線:“江馳野,求你別......”
“你說想要我們有個孩子的......”
可她的哀求徒勞無功。
她被強行按在采血室的椅子上,冰涼的酒精棉擦過皮膚,針頭毫不留情地刺入血管。
她看著自己蒼白皮膚下青色的血管凸起,看著那血液順著導(dǎo)管一點點流入血袋,仿佛也感覺到腹中那微弱的生命正在隨之流逝。
抽血過程中,江馳野始終冷眼旁觀,有時候會不耐煩地看著時間。
血袋一滿,他立刻奪過護(hù)士手中的血袋,看也沒看幾乎虛脫的沈知意一眼,急匆匆地跟著等在一旁的醫(yī)生離開了。
采血室里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儀器細(xì)微的聲響。
沈知意渾身發(fā)冷,頭暈?zāi)垦!?/p>
她想站起來,卻猛地感到一股溫?zé)岬囊后w不受控制地從身下涌出。
“血!好多血!”旁邊的護(hù)士突然尖叫起來。“快!快來擔(dān)架!”
沈知意低頭,看見鮮紅的血液正迅速染紅她的褲子和座椅。
她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她躺在病床上,腹部傳來一陣陣空蕩蕩的劇痛。
醫(yī)生站在床邊,面色沉重:“女士,您醒了,很遺憾,孩子沒能保住。您剛剛經(jīng)歷了一次大出血和流產(chǎn)?!贬t(yī)生頓了頓,又問,“之前陪您來的那位先生呢?他是孩子的父親吧?我們需要告知他情況。”
沈知意臉色慘白如紙,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沒必要了?!彼旖浅冻鲆粋€比哭還難看的笑:“沒有父親了。沒必要通知任何人?!?/p>
醫(yī)生嘆息著離開。
病房里只剩下她一個人,死一般的寂靜。
她緩緩摸出手機,指尖顫抖著,撥通了那個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沈知意閉上眼睛,干裂的嘴唇輕啟,聲音沙啞卻平靜:
“你可以來接我了?!?/p>
江馳野,我們之間,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