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天被派出所帶走，貳大爺劉海中當(dāng)場氣暈過去的消息，如同一陣夾雜著冰雹的寒風(fēng)，在短短半天之內(nèi)就刮遍了軋鋼廠的每一個角落。

工人們在車間里竊竊私語，談?wù)摰慕裹c無一例外，都匯聚到了那個如今已經(jīng)沒人再敢稱呼為“傻柱”的名字上——何雨柱。

這個名字，如今在廠里幾乎成了一個傳奇。

他不再僅僅是一個廚藝高超的廚師，更成了一個手腕通天、誰惹誰倒霉的狠角色。

從賈家到許大茂，再到劉家，凡是與他作對的無一不落得個凄慘下場。

尤其是他那個“能把人說話錄下來”的神秘水壺，更是被傳得神乎其神，為他增添了一層深不可測的科技色彩。

廠醫(yī)務(wù)室里，丁秋楠一邊整理著藥品，一邊聽著同事們繪聲繪色的議論，心中泛起的卻不是畏懼，而是一種奇異的欣賞與安心。

她親身經(jīng)歷過何雨柱的雷霆手段，那晚在胡同里，他干凈利落地擊倒兩個流氓，展現(xiàn)的是足以托付生命的武力。

而這次對付劉光天，他更是滴水未沾，全程只憑一份“聞所未聞”的錄音證據(jù)，就讓對方在法律面前無所遁形。

這證明了什么？

這證明了他不是一個只懂用拳頭解決問題的莽夫。

他有勇，更有謀；他行事狠辣，卻始終站在“理”和“法”的一邊。

這種強大、沉穩(wěn)而又界限分明的男人，對于在這個動蕩年代里尋求安全感的女性而言，無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丁秋楠想起那天何雨柱送她回家后，便再無任何交集，甚至在廠里偶遇，也只是禮貌性地點點頭，眼神清澈，沒有半分雜念。

這更讓她覺得這個男人品行端正，是個真正的君子。

她看了一眼窗外，日頭漸斜，又到了下班的時分。

她心中微動，從藥柜里取出一小瓶自己配制的跌打藥酒，用紗布仔細包好，放進了隨身的挎包里。

傍晚，何雨柱剛回到四合院，就看到丁秋楠俏生生地等在他家門口。

她今天換下了一身白大褂，穿著一件淡雅的碎花襯衫，配著一條藍色長裙，夕陽的余暉灑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都顯得溫柔而美好，與這個充滿了算計和紛爭的院子格格不入。

“丁醫(yī)生？你怎么來了？”

何雨柱有些意外。

丁秋楠的臉頰微微一紅，她從挎包里拿出那個小藥瓶，遞了過去柔聲說道：“何師傅，我......我聽說前兩天又出事了。我想著你之前為了救我跟人動了手，怕你身上有舊傷，就自己配了點活血化瘀的藥酒，你留著備用吧，對跌打損傷很有效果?！?/p>

她的聲音溫婉動聽眼神里滿是真誠的關(guān)切。

何雨柱看著那小小的藥瓶，心中流過一絲暖意。

穿越至今，他面對的不是吸血就是算計，不是怨毒就是諂媚，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真心實意地關(guān)心他是否受傷。

“丁醫(yī)生，有心了?！?/p>

他沒有拒絕，伸手接過了藥酒，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那天只是小場面，我沒受傷。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這藥酒我收下，謝謝你?！?/p>

他的態(tài)度溫和卻又自然地保持著一步的距離那聲“丁醫(yī)生”，清晰地界定了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同事。

丁秋楠的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失落，但隨即又被一股更深的敬佩所取代。

在如今這個男女之間稍有接觸就可能流言四起的年代，何雨柱這種光明磊落、恪守禮節(jié)的態(tài)度，恰恰證明了他的人品。

他越是如此君子，就越讓她覺得這個人值得信賴。

“你......你沒事就好?！?/p>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整理了一下鬢角的碎發(fā)，“那......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p>

何雨柱點點頭，將她送到院門口，看著她騎上自行車遠去這才轉(zhuǎn)身回屋。

他將那瓶藥酒放在桌上，看著瓶子里琥珀色的液體，心中并非毫無波瀾。

丁秋楠是個好姑娘，知書達理，溫柔善良，幾乎是這個年代最理想的妻子人選。

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一股巨大的風(fēng)暴，開始在軋鋼廠內(nèi)部悄然醞？

起因是來自上級部門的一份文件——關(guān)于國營企業(yè)“精簡機構(gòu)、優(yōu)化人員、提高生產(chǎn)效益”

的指導(dǎo)精神。

說白了就是要裁員了。

這個消息如同一塊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面，在全廠上萬名職工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一時間，人心惶惶，每個人都在擔(dān)心自己的鐵飯碗會不會被砸掉。

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誰跟誰關(guān)系好，誰是領(lǐng)導(dǎo)的心腹，誰的技術(shù)崗位最穩(wěn)固，都成了工人們在車間里、飯桌上討論的焦點。

整個軋鋼廠，都籠罩在一片壓抑和焦慮的氛圍之中。

然而，這場風(fēng)暴的中心小食堂卻是一片風(fēng)平浪靜。

何雨柱依舊每天研究著他的新菜式，指導(dǎo)著馬華等人的廚藝，仿佛外界的驚濤駭浪與他毫不相干。

這天中午，楊開泰親自來到后廚，臉上帶著一絲凝重對何雨柱說道：“柱子，外面的風(fēng)聲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p>

何雨柱點點頭，繼續(xù)切著手里的菜，刀工穩(wěn)健，沒有絲毫紊亂。

“你不用擔(dān)心?！?/p>

楊開泰壓低了聲音，給他吃定心丸，“我已經(jīng)跟上面打過報告了小食堂是咱們廠后勤保障的核心，是穩(wěn)定領(lǐng)導(dǎo)干部軍心的關(guān)鍵部門！你何雨柱，是咱們廠高薪聘請的特殊技術(shù)人才，是咱們的‘廠寶’！這次精簡，動誰也不可能動你！你把心放肚子里，安安生生做好你的菜就行！”

何雨柱心中雪亮。

他的地位早已不是一個普通的廚子。

他是楊廠長面前的紅人，是陳老都點名夸贊的“忘年交”，他掌握著小食堂這個連接全廠權(quán)力的核心樞紐，他自身的廚藝更是無人可以替代的硬核技術(shù)。

這場裁員風(fēng)波對他而言，不過是隔岸觀火罷了。

楊廠長甚至還暗示他，因為這次精簡，廠里要勒緊褲腰帶，大食堂的預(yù)算可能會被壓縮，但小食堂的供應(yīng)標準不僅不會降，反而會因為“穩(wěn)定軍心”的需要得到進一步的加強。

這讓楊廠長對何雨柱的倚重又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就在全廠人心浮動的時候，一個幾乎被遺忘的人，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找上了門來。

壹大爺易中海。

自從“補助款”事件后，他在院里的威信一落千丈，加上聾老太太也因為那次折騰大病了一場，讓他徹底失去了道德綁架的工具，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

此刻他站在何雨柱家門口，再沒了往日的威嚴與說教，臉上寫滿了卑微與討好。

“柱子......在家呢？”

他試探性地敲了敲門。

何雨柱拉開門，看著眼前這個滿臉褶子都堆著諂媚笑容的老人，心中沒有半分波瀾。

“壹大爺，有事？”

“哎柱子你看你說的沒事就不能來找你聊聊了？”

易中海搓著手，局促地走進屋，目光卻不敢與何雨柱對視，“那個......廠里最近這事......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p>

何雨柱淡淡地回應(yīng)。

易中海搓著手，囁嚅了半天，才終于把來意說了出來：“柱子......你看......廠里最近這個情況......你跟楊廠長關(guān)系好，能不能......能不能替我在廠長面前美言幾句？我......我干了一輩子了不想臨到老了還被人從廠里給趕出去啊......”

何雨柱看著他，既沒有答應(yīng)也沒有拒絕，只是平靜地說道：“壹大爺，這事是廠黨委的決定，我一個廚子，哪說得上話？您是八級鉗工，是咱們廠的技術(shù)骨干，安心工作就是了別想太多?！?/p>

他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卻又充滿了疏離。

他沒有落井下石，但更沒有伸出援手。

他只是冷眼旁觀，看著這個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道德標桿，在現(xiàn)實的壓力下，是如何一點點撕下自己的偽裝，變得如此卑微可憐。

易中海從何雨柱這里沒有得到任何承諾，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何雨柱這是記著仇呢，不踩他一腳，就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了。

他失魂落魄地離開了背影蕭瑟，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

三天后，經(jīng)過廠黨委反復(fù)的研究與博弈，第一批解聘人員的名單，終于在一片緊張的關(guān)注中，張貼在了廠區(qū)最顯眼的公告欄上。

公告欄前，里三層外三層地擠滿了人。

每個人都伸長了脖子，屏住呼吸，在那張寫滿了名字的白紙上，緊張地尋找著，祈禱著。

“哎！沒有我！太好了！”

“老李......老李被解聘了這可怎么辦啊，他家老婆孩子還都指著他呢?！?/p>

“快看！快看！那......那不是......”

人群中，突然有人發(fā)出了一聲驚呼，手指顫抖地指向了名單中間的一個名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他的手指望了過去。

只見那張決定了無數(shù)人命運的名單上，一個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如同一個漆黑的烙印，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秦淮茹！

她沒有技術(shù)，只是一車間的普通女工；她家庭問題多，兒子剛被送去少管所婆婆被遣返，在廠里的名聲早已臭不可聞；她沒有任何靠山，甚至還得罪了如今廠里最不能得罪的人。

于情于理，她都在這份名單之上。

消息傳到車間，正在流水線上發(fā)呆的秦淮茹，被工友們同情又帶著幾分解脫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

直到車間主任拿著解聘通知書，放到她面前時，她才如遭雷擊！

她看著那張白紙黑字，看著上面自己的名字，和那個鮮紅的印章，整個世界，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工作......

沒了。

唯一的收入來源，斷了。

她該怎么活？

她拿什么去養(yǎng)活小當(dāng)和槐花？

一股巨大的滅頂?shù)慕^望，瞬間將她吞噬。

她兩眼一黑，發(fā)出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徹底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