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皎嗚咽一聲，靠在他肩頭。

沈硯舀了一勺杏仁酪，遞到她唇邊：

“特意讓百味齋的老師傅熬的，比府里的香甜?！?/p>

我口中方才飲下的那碗，此刻竟泛起一絲澀意。

她小口吃了，漸漸止了哭聲。

沈硯方緩聲道：

“阿纓與你不同，自幼流落邊塞，未曾受過教養(yǎng)，不曾享過富貴?！?/p>

“一碗甜羹，一件新衣，予了她，她便知足?！?/p>

“她安分了，你也能繼續(xù)安穩(wěn)留在府中?！?/p>

原來，他是這般想的。

這五年，他在諸多細枝末節(jié)上予我方便，偶爾流露的關(guān)切。

原不過是覺得我未曾見過世面，給些微末甜頭，便能讓我安于家廟，心甘情愿地被排斥在侯府核心之外。

可其實，并非如此。

被侯府找到前，我亦被人如珍如寶地呵護著。

南境風(fēng)沙雖大，鎮(zhèn)國公府卻從未短過我吃穿用度。

養(yǎng)父麾下那些將領(lǐng)，待我如親妹，縱容呵護。

餐桌之上，最新鮮的牛乳、最肥美的羊肉，永遠先緊著我。

京中貴女擁有的珠釵羅裙，我亦從不短缺。

養(yǎng)父自己常年鎧甲裹身，卻總會記得給我捎回江南的軟煙羅，塞外的蜜瓜。

若非他此番奉詔調(diào)任回京。

他絕不會允我獨自留在侯府，受這五年磋磨。

當(dāng)年他說：

“阿纓，安定侯府才是你的本家，沈硯是你血脈相連的親兄長。”

“父母早逝，你歸家，他也有個依靠。”

“何況，京中繁華，于你將來也好?！?/p>

故而，我隨沈硯回了這雕梁畫棟的安定侯府。

侯府族規(guī)，需經(jīng)考校方能認祖歸宗。

沈皎皎卻撲到老夫人懷中，哭得梨花帶雨：

“若妹妹歸來，皎皎立時便走，絕不讓兄長與祖母為難！”

沈硯邁向考場的腳步，便是一頓。

他入內(nèi)，為我評定。

一次他說不合格，兩次他還說不及格。

我其實并無多少怨憤。

無論是失落，抑或不甘。

我四歲便走失了，對侯府眾人，毫無記憶，更談不上情分。

我只小心問他：

“那......能否送我去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