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已接收，正在回溯世界線......】

【當(dāng)前存檔點：將軍大帳外】

冰冷的風(fēng)再一次刮過臉頰，將姜恒從被壓入大牢的絕望中拉回現(xiàn)實。

他猛地喘了口氣，胸口仿佛還殘留著被獄卒踹中的悶痛。

“操！”

姜恒低聲罵了一句，眼神里的溫度降到了冰點。

他已經(jīng)忘了這是第幾次回溯了。

第一次，他以為自己想好了完美的說辭。

他解釋火藥的來源是無意中翻閱古籍，結(jié)合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

從山上的白礬石和軍醫(yī)的硫磺軟膏里提煉出來的。

這個說法他自是感覺天衣無縫，合情合理。

可他低估了那個謀臣的陰險。

那老狗根本不糾結(jié)來源，直接給他扣上了一頂更大的帽子。

“妖言惑眾，亂我軍心！”

老狗說他一介死囚，不思報國，反弄此等驚天動地的“妖術(shù)”。

名為退敵，實則是在動搖軍心，讓士兵們不再相信自身武勇。

反而去信奉虛無縹緲的鬼神之說，其心可誅！

一套組合拳下來，姜恒當(dāng)場就懵了。

他一個理科生，哪里玩得過這種浸淫權(quán)術(shù)幾十年的老狐貍？

一句話沒答上來，就被將軍下令拖走，連帶著大胡子他們一起被關(guān)進了監(jiān)牢。

一次不行，就兩次！

兩次不行，就十次！

【回檔！】

【回檔！】

【回檔！】

......

每一次回檔，他都像是重新經(jīng)歷一場唇槍舌劍的死斗。

他嘗試了無數(shù)種回答，從引經(jīng)據(jù)典，到聲淚俱下地表忠心。

再到義正詞嚴(yán)地慷慨陳詞。

可每一次，那個陰鷙的謀臣都能從他的話里找到新的刁難角度。

說自己是為國分憂，他說你一個死囚也配談國？

說自己是受上天啟示，他說你這是裝神弄鬼，意圖不軌！

說自己愿獻出配方，他又說你居心叵測，獻出的配方定有陷阱！

狗東西！

姜恒在心中把這謀臣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但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和回檔中。

他也將這老狗所有可能提出的問題全部記在了腦子里，并逐一找到了最完美的應(yīng)對之法。

終于，在不知道第幾次再度回檔，重新站在大帳外時。

姜恒的眼神已經(jīng)平靜如一潭死水，深不見底。

引路的軍官輕蔑地瞥了他一眼，掀開帳簾。

“進去吧，將軍和軍師要見你?！?/p>

姜恒邁步而入。

帳內(nèi)酒氣熏天，主位上的守城將軍滿面紅光。

下首那個山羊胡、三角眼的陰鷙謀臣正端著酒杯，用審視的目光掃向他。

“小子，將軍詔你來，已經(jīng)是賞臉了，再藏著掖著可就......”

來了！

還是熟悉的開場白。

只是這次姜恒只是靜靜地抬起頭，目光直視著那名謀臣。

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不等眾人反應(yīng)，姜恒便朗聲開口，語速不快。

但字字清晰，仿佛金石擲地，回蕩在整個大帳之中！

“回稟將軍，軍師！屬下有話要說！”

他先是對著主位上的將軍深鞠一躬，隨即猛地直起身，目光如電，再次鎖定了那名謀臣。

“其一！軍師問此物來歷，屬下可以明言！”

“此物名為‘震天雷’，乃屬下翻閱古籍，見道家有煉制丹藥之法，提及‘一硝二磺三木炭’?！?/p>

“屬下被貶死囚營，自知命不久矣，本想引頸就戮，以報皇恩。”

“然蠻人叩關(guān)，見我大乾將士浴血奮戰(zhàn)，袍澤兄弟慘死刀下，屬下雖為待罪之身，亦有拳拳報國之心！”

“恰逢軍中醫(yī)官有治療瘡疾的硫磺軟膏，營地附近山中亦有被稱為‘白礬’的硝石，木炭更是隨處可見。”

“屬下抱著萬一之念，以身試險，九死一生，方才僥幸制成此物！”

“若諸將軍不信，可立即派人去查！看屬下所言，是否有半分虛假！”

這一番話，直接將火藥的來源解釋得清清楚楚。

并且把自己擺在了為國獻身、九死一生的忠義位置上，瞬間堵死了對方從“來路不明”下手的路！

那謀臣臉色一滯，剛要開口。

姜恒卻根本不給他機會，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悲憤與激昂！

“其二！軍師說屬下‘妖言惑眾，亂我軍心’！”

“屬下敢問軍師，何為妖言？何為軍心？”

“蠻人兵臨城下，我軍兵力不足，死囚營的兄弟們被驅(qū)趕至陣前，名為死士，實為炮灰！”

“他們怕不怕？怕！他們想不想活？想！”

“屬下以‘震天’為名，不過是想給這群已經(jīng)絕望的兄弟們一點活下去的勇氣！”

“事實證明，正是這點勇氣，讓我們這群炮灰敢于沖向蠻人的刀口！”

“正是這震天雷的巨響，震懾了敵膽，給我軍創(chuàng)造了反擊的良機！”

“難道在軍師眼中，鼓舞士氣，絕地反擊，也成了亂我軍心嗎？”

“若真是如此，那屬下無話可說！”

他一番話擲地有聲，直接將“妖言惑眾”的罪名，扭轉(zhuǎn)成了“鼓舞士氣”的功勞！

更是隱晦地點出了死囚營的慘狀，引起了在場其他出身底層的軍官的一絲共鳴。

謀臣的臉色已經(jīng)由白轉(zhuǎn)青，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從“擅自行動”這個角度攻擊。

然而，姜恒的表演還未結(jié)束！

他猛地單膝跪地，聲音再次一轉(zhuǎn)，變得沉痛無比。

“其三！軍師憂心此物失控，傷及袍澤！”

“此乃老成謀國之言，屬下萬分敬佩！”

“但也正因如此，屬下才更不敢將此不成熟的配方輕易獻出！”

“就像屬下之前所說，此物調(diào)配比例，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制作過程，更是兇險萬分！屬下在研制之時，數(shù)次險些被炸得粉身碎骨！”

“若非上天好生給了屬下一次機會，早已化為飛灰！”

“屬下賤命一條，死不足惜！”

“但若將此兇險之法貿(mào)然交予軍中將士仿制，一旦出現(xiàn)差池，導(dǎo)致大批將士傷亡，屬下萬死莫辭！”

“所以屬下斗膽，懇請將軍給屬下一個機會！”

“讓屬下帶領(lǐng)一小隊信得過的人，繼續(xù)完善此物。”

“待其真正安全可靠之后，再獻于將軍，獻于大乾！”

說完，姜恒重重一個頭磕在地上，聲淚俱下。

“屬下所作所為，皆為大乾！若將軍與軍師仍認(rèn)為屬下有罪，屬下愿以死明志！”

“絕無半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