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妹接下命令潛伏緬北后，我和老公看向彼此的目光中只剩恨意。

他恨我害學(xué)妹去臥底，我恨他愛著另一個人。

婚后一年，我們幾乎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在緬北詐騙集團(tuán)被剿滅，學(xué)妹的死訊傳來。

他更是在寒夜里孤立一晚。

我讓他進(jìn)屋，卻只換來了一句。

“為什么死的不是你?！?/p>

可當(dāng)殘黨報復(fù)沖進(jìn)警局時，他卻擋在了我的面前。

身中數(shù)彈的他奄奄一息，卻釋懷搬的笑著：

“宋今也，這條命我算是還給你了?！?/p>

“如果有來生，你我再無瓜葛。”

我流著淚將殘黨擊殺，卻也被最后一刻子彈射進(jìn)胸膛。

再睜眼，我回到了上頭派下潛伏任務(wù)的那天。

1

“你要代替小月去緬北？”

上司滿眼驚訝的看我，“宋今也，你知道這次的潛伏任務(wù)萬分兇險嗎？”

我知道他為什么驚訝，不僅僅是因為任務(wù)兇險。

更因為我表現(xiàn)亮眼，僅畢業(yè)三年就成了局長的候選人，前途無量。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他們把任務(wù)給林月是因為她剛畢業(yè)，身上還沒有沾染警察的特質(zhì)。”

“可我更懂臥底的技巧。”

上司遲疑了幾分，“那你和沈星馳的婚約怎么辦？”

我神情一頓，語調(diào)落了下來。

“婚約......讓給林月吧。”

剛出局長辦公室，我就看到了獨(dú)自站立、把頭埋著的沈星馳。

我的心臟猛地收縮。

前世這一幕我只聽同事說起過，如今親眼所見，才知道他為了林月能做到什么地步。

“局長！求您換個人選！”他的聲音穿透雨幕，“小月她才二十二歲！”

“沈星馳?！?/p>

他聽到是我，抬起頭來。

那雙總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布滿血絲，在看到我的瞬間閃過一絲希望。

“今也！”他踉蹌著站起來，“你幫我和局長說說，小月她真的不適合......”

“不適合什么？”我打斷他，“不適合去送死？”

沈星馳愣住了，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滴落。

他伸手想拉我，又在半空停?。骸澳阒牢也皇沁@個意思?！?/p>

“那是什么意思？”我向前一步，緊緊地盯著他，“你覺得應(yīng)該換誰去？我嗎？”

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就是這個瞬間的猶豫，讓我心如刀割。

前世他是不是也這樣想過？是不是也想過讓我代替林月去死？

“讓我去！”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可以偽裝成雇傭兵直接端了那個窩點(diǎn)！”

我冷笑一聲，甩開他的手：“沈星馳，你當(dāng)這是拍電影嗎？就憑你一個人？”

“那你讓我怎么辦！”他突然暴怒，一拳砸在墻上，“難道眼睜睜看著小月去送死？”

我看著他，忽然想起前世他抱著林月遺像的樣子，那種刻骨銘心的恨意。

無限的痛意化成一抹嘴角的輕笑。

“你知道嗎，”我輕聲說，“結(jié)局會如你所愿的?！?/p>

他怔住了，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我沒再解釋，轉(zhuǎn)身走向雨中。

讓他恨我吧，就像前世一樣。

至少這次，林月能活著。

“宋今也！”他在我身后大喊，“是不是你提議讓小月去的？”

“是不是你！”

我沒有回頭。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他為我擋子彈。

如果命運(yùn)非要有人下地獄，那就讓我來吧。

2

我回到公寓，疲憊地癱坐在沙發(fā)上。

緬北當(dāng)?shù)匾黄靵y，黑色產(chǎn)業(yè)盛行。

可以說去了基本九死一生。

可也有消息，說如果能成功發(fā)送匪徒老巢的準(zhǔn)確坐標(biāo)，就能聯(lián)合當(dāng)?shù)鼐煲慌e將其覆滅。

但他們消息閉塞，監(jiān)管密不透風(fēng)，我又該如何實現(xiàn)呢？

就在我焦頭爛額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我皺了皺眉，起身走到門前。

透過貓眼，我看到沈星馳的身影搖晃地站在門外，手里還拎著一個空酒瓶。

我深吸一口氣，拉開了門。

撲面而來的是濃重的酒氣，沈星馳眼眶通紅地盯著我。

“宋今也......你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踉蹌一步，幾乎撞進(jìn)我懷里，我下意識后退，卻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為什么非要讓小月去送死？！”

他猛地逼近，呼吸灼熱，混著酒精的氣息噴在我臉上，“她那么單純......那么干凈......你怎么忍心？！”

我冷冷地看著他，心臟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前世，他也曾這樣質(zhì)問過我，只是那時我百口莫辯，只能沉默地承受他的恨意。

而現(xiàn)在，我忽然覺得可笑。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沈星馳，你清醒一點(diǎn)，這是任務(wù)，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p>

“放屁！”他猛地提高音量，一把攥住我的衣領(lǐng)，將我狠狠抵在墻上，后背撞得生疼，“你如今在局里一呼百應(yīng)，你明明可以不讓她去！”

看到我痛得皺眉，他恍惚了一瞬，眼神卻依舊兇狠。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一片冷意。

“啪！”

一記耳光重重甩在他臉上。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神短暫地恢復(fù)了一絲清明。

我聲音平靜，“你聽好了，林月的任務(wù)是上級綜合評估后的決定，不是我一個人能左右的。如果你真的那么舍不得她，不如想想怎么幫她完成任務(wù)，而不是在這里發(fā)瘋。”

他沉默了幾秒，忽然諷刺地笑了。

“宋今也，你總是這樣......冷靜、理智，好像永遠(yuǎn)不會犯錯?！?/p>

他抬起頭，眼神再次變得偏執(zhí)。

“可我知道，你就是恨她......恨她在我心里比你重要，對不對？”

我呼吸一滯，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幾乎喘不過氣。

原來在他眼里，我是這樣的人。

惡毒、善妒、心胸狹隘，甚至不惜害死一個無辜的女孩。

我忽然覺得疲憊至極，連解釋的力氣都沒有了。

“隨你怎么想。”我轉(zhuǎn)身，指向門口，“滾出去。”

他站著沒動，目光死死鎖在我臉上，仿佛想從我眼中看出一絲破綻。

可我不會再讓他看到了。

前世的我，曾因為他的一句“為什么死的不是你”而痛不欲生，可如今，我早已麻木。

“好，我走。”

他最終搖搖晃晃地轉(zhuǎn)身，卻在門口頓住。

“宋今也，如果小月出了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過了一會兒，外賣小哥送來了一管跌打藥膏。

我知道是他送的，卻默默地扔進(jìn)了垃圾箱。

他對我的所有關(guān)心，不過是戀愛十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

這一世，我不要這樣的關(guān)心，也不要這樣的他了。

3

臥底的任務(wù)正式派發(fā)給我，但局長按照我們的約定，只私下通知了林月人員變更的消息。

我寫了一封郵件，準(zhǔn)備等正式出發(fā)以后，再告訴沈星馳。

當(dāng)晚，警局慣例舉行了聚餐。

我走進(jìn)餐廳時，原本熱鬧的包廂瞬間安靜了幾秒。

林月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眼眶通紅，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今也姐來了啊。”她怯生生地站起來，聲音里帶著哽咽，“謝謝你給我這個機(jī)會。”

我挑了挑眉，徑直走到角落的空位坐下。

“宋隊也太狠心了，”緝毒組的王磊陰陽怪氣道，“林月才剛畢業(yè)，連槍都沒摸熟幾次?！?/p>

“就是，”有人附和，“明明宋隊經(jīng)驗更豐富，偏偏讓一個小姑娘替她去送死。”

林月急忙擺手：“不是的，是我自愿的！因為我是優(yōu)秀畢業(yè)生?！?/p>

她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我只是有點(diǎn)害怕......”

我冷笑一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優(yōu)秀畢業(yè)生？”我放下杯子，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安靜下來，“林月，你專業(yè)課三門不及格，差點(diǎn)延畢，最后是靠你父親的關(guān)系才勉強(qiáng)拿到畢業(yè)證的吧？”

林月的臉?biāo)查g煞白。

“你胡說！”她猛地站起來，椅子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你憑什么污蔑我！”

我從包里抽出一份復(fù)印件甩在桌上：“需要我念一下你的成績單嗎？”

她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蓄起淚水。

“今也姐，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可你也不能這樣對我呀。”

話音未落，她突然來抓我的手腕，我下意識掙脫。

她卻故意往后一倒，尖叫出聲。

“?。　?/p>

包廂里頓時亂作一團(tuán)。

“宋今也！”一聲暴喝從門口傳來。

我轉(zhuǎn)頭看去，沈星馳不知何時站在那里，臉色鐵青。

他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過來，一把推開我，俯身將林月扶起。

“星馳哥......”林月順勢撲進(jìn)他懷里，哭得梨花帶雨，“不關(guān)今也姐的事，是我自己沒站穩(wěn)......”

沈星馳猛地抬頭，眼中燃燒著怒火：“宋今也，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惡毒了？”

“惡毒？”我輕笑一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推她了？”

“我親眼所見！”

他咬牙切齒地轉(zhuǎn)向我，“宋今也，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p>

“沈星馳，”我深吸一口氣，“你了解事情經(jīng)過嗎？”

“我親眼所見，還需要了解什么？”他冷笑，“你嫉妒小月，所以處處針對她，現(xiàn)在居然還想害她受傷！”

“星馳哥，別說了......”林月拽著他的袖子，“今也姐不是故意的......”

“小月，你不用替她說話?！鄙蛐邱Y地拍了拍她的背，轉(zhuǎn)頭對我時又恢復(fù)了冰冷，“宋今也，給小月道歉。”

我看著他護(hù)著林月的樣子，忽然覺得可笑至極。

“道歉？”我嗤笑一聲，“沈星馳，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瞎了？”

“好，很好?！彼湫σ宦暎叭绻悴幌蛐≡碌狼?，我們的婚約就取消?！?/p>

包廂里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陌生得可怕。

這就是我從小一起長大、愛了整整十年的男人嗎？

為了一個假摔的女孩，他可以在眾人面前這樣羞辱我？

“那就取消吧?！蔽移届o開口。

4

沈星馳的表情瞬間僵住，似乎沒料到我會這么干脆地答應(yīng)。

“你說什么？”他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我摘下左手無名指上的訂婚戒指。

“我說，婚約取消?！蔽覍⒔渲篙p輕放在桌上，“從今以后，你自由了。”

推開餐廳大門，冰冷的夜風(fēng)撲面而來。

我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把眼淚硬生生憋了回去。

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今也！”沈星馳追了出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到底在鬧什么脾氣？”

我甩開他的手，冷冷地看著他：“沈星馳，我們結(jié)束了。”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就因為我讓你道歉？”

“不，因為我與你一同長大，相戀十年，可你卻不信任我。”

“不是這樣的！”他急切地辯解，“我只是覺得你應(yīng)該大度一點(diǎn)，小月她......”

“她怎么樣？”我打斷他，“她單純？她無辜？沈星馳，你了解真正的她嗎？”

他的表情漸漸冷了下來：“宋今也，你非要這樣咄咄逼人嗎？”

我笑了一聲，“再見，沈星馳?！?/p>

這一次，他沒有再追上來。

離開那天，機(jī)場大廳空曠冷清，我拖著行李箱走向值機(jī)柜臺。

因為是秘密任務(wù)，沒有人來送我。

這樣也好，省去了那些虛假的道別。

值機(jī)手續(xù)很快辦完，我轉(zhuǎn)身要走，忽然聽到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小月！”

熟悉的聲音讓我渾身一僵。

沈星馳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他顯然是匆忙趕來的，只套了一件單薄的襯衫。

我戴著墨鏡，他一時沒認(rèn)出來，只當(dāng)我是林月。

“還好趕上了......”他松了口氣，伸手想拉我的手腕，卻在即將碰到時又收了回去，“我......我來送你?！?/p>

我沉默地看著他，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對不起......”他低聲道，嗓音沙啞，“我沒能阻止這個任務(wù)。”

他的眼眶泛紅，像是熬了一整夜沒睡。

“如果你真的不想去......我可以帶你走。”

“我們可以去任何地方?！?/p>

“只要你一句話，我現(xiàn)在就帶你離開?！?/p>

我攥緊了行李箱的拉桿，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原來，他可以為林月做到這種地步。

原來，不是他不能，只是我不配。

廣播里響起登機(jī)提示，我推開他，登上了飛機(jī)。

身后，是他失落又懊悔的喊聲。

“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