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我們突圍吧！”

夜里，王沖潛入關(guān)押我的營帳，聲音壓抑著憤怒與不甘。

“蕭玄他不是人！他要你去死，我們偏不能讓他如愿！”

我坐在草堆上，看著帳外搖曳的火光，沒有說話。

突圍？

我們這幾百殘兵，如何能沖出數(shù)萬北狄大軍的包圍。

即便沖出去了，又能去哪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蕭玄的誅殺令，是天羅地網(wǎng)。

“王沖，你帶著兄弟們，降了吧。”

我輕聲開口，聲音沙啞。

王沖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將軍！你說什么？”

“降了，至少能活命?！?/p>

“我們是沈家軍！就算是死，也絕不投降！”王沖的眼眶紅了，聲音哽咽，“將軍，你忘了老將軍的教誨了嗎？”

我怎么會忘。

父親曾說，沈家軍的字典里，沒有“投降”二字。

可如今，父親的兵權(quán)早已交到蕭玄手上，沈家軍也成了他穩(wěn)固儲位的棋子。

我甚至不敢想象，當父親得知我的死訊，得知這一切都是他最看好的女婿一手策劃時，會是怎樣的心痛與絕望。

我給父親寫了最后一封信。

信上沒有求救，也沒有揭露蕭玄的罪行。

我只告訴他，女兒不孝，不能再為他養(yǎng)老送終。

請他保重身體，忘了我這個不孝女。

我將信交給王沖，讓他想辦法送出去。

“將軍，我不走！”

王沖跪在地上，這個七尺男兒哭得像個孩子。

“你必須走?！?/p>

我扶起他，“帶著兄弟們活下去，這是軍令?！?/p>

這是我身為沈知意，下的最后一道軍令。

送走王沖，我獨自坐在黑暗中，靜靜等待著天明。

黎明時分，陸時硯來了。

他換下了一身戎裝，穿著北狄的常服，少了幾分沙場的戾氣，多了幾分貴公子的氣度。

他提著一個食盒，在我面前坐下。

“嘗嘗我們北狄的羊奶茶?！?/p>

他將一碗熱氣騰騰的奶茶推到我面前。

我沒有動。

“沈?qū)④?，你似乎一點也不怕死?！?/p>

陸時硯看著我，語氣探究。

“怕，就不會站在這里?！?/p>

“我很好奇，”他身體前傾，一雙深邃的眼眸緊緊盯著我，“蕭玄給了你什么，值得你為他賣命至此？”

我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

“他曾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p>

陸時硯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發(fā)出一聲嗤笑。

“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搖了搖頭，眼底滿是嘲諷，“你們中原人，總是喜歡說些不切實際的漂亮話?！?/p>

“而你們北狄人，”我冷冷回敬，“只相信刀劍和利益。”

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至少，我們從不背叛自己的女人?！?/p>

帳內(nèi)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