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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京圈人人皆知,我是傅家太子爺從小養(yǎng)到大的一把刀。
八歲能打得同齡的男孩叫媽媽,十五歲便能替他砍翻競爭對手。
高考那天,我單槍匹馬闖進仇家的閻羅陣,身中十七刀,一個人把傅硯深扛了出來。
自那以后,傅硯深把我寵上了天,剛到法定年齡就攥著我去領了證。
我夜夜被他圈在懷里,
溫熱的唇掃過每道傷痕,在極致相擁時,
他在我耳邊發(fā)誓:"夜黎,我要愛你一萬年。"
可大學畢業(yè)典禮那天,我卻撞見了一場盛大的求婚,
而那個被傅硯深捧在手心的姑娘,正是我關系最好的同學。
1
我渾渾噩噩走到傅硯深的辦公別墅,還沒來得及質問,先聽見屋內他好兄弟們的恭維:"恭喜深哥抱得美人歸。"
"誰也不準提半個字,要是讓夜黎知道了......"
酒杯重重砸在桌上,兄弟噤聲,卻還是小心翼翼問:"深哥,老爺子催婚催得緊,要不要跟夜黎把真證領了?"
透過門逢,我見傅硯深勾了勾嘴角,甩出本結婚證:"老爺子對婉柔很滿意,傳家寶都送了。"
我怔住,耳邊一片嗡鳴。
傅硯深和林婉柔登記了?
那我手里的結婚證算什么?
好兄弟們也愣了神,拿起紅本翻看:"那夜黎怎么辦?"
傅硯深把結婚證鎖進保險柜,晃著酒杯半晌才開口:
"當年跟阿黎領證時,爺爺早對我的證件動了手腳,根本辦不了真的。
他輕描淡寫,"我只好弄張假的哄她交了心。夜黎性子太烈,不適合做傅家的女主人,有我私下寵著就夠了。"
好兄弟們眼中漫上一抹復雜。
"深哥,夜黎姐有些手段,要是讓她知道......再離開可怎么辦?"
傅硯深墨眸凜冽:"那就永遠別讓她知道。告訴趙坤,盯緊夜黎。"
我無聲笑了,喉間盡是苦意。
原來我一次次被趙坤挑釁受傷,全是他的意思。
怪不得今天去學校的路上,趙坤跟瘋了似的攔我,
他根本是怕我回學校撞見這場求婚。
還沒等我從剜心的真相里緩過神,就聽兄弟問了個我也想知道的問題:
"深哥說實話,你是不是還介意夜黎為救你,闖沈家那三天三夜?"
他指尖摩挲著杯壁,"婉柔太干凈了,像十八歲的夜黎。要不是為我闖沈家那趟,夜黎本該也是這樣。"
"我不能把夜黎再養(yǎng)一遍,那就養(yǎng)婉柔吧,這樣對夜黎也沒遺憾了。"
我狠狠閉上眼,任由眼淚滑落。
他根本不信我,甚至嫌棄我......
傅硯深暗啞的嗓音又響起:"七天后的婚禮,要瞞住夜黎,最好讓她'意外'受傷,在醫(yī)院躺一陣子。"
心里緊繃的弦終于斷了。
我給導師回復了一條同意去W國音樂學院的offer。
然后把藏著的畢業(yè)證塞進背包,那本原想當作七周年驚喜的證書,此刻倒成了我逃亡的船票。
暗網頁面還亮著,尋親書的發(fā)送鍵被我輕輕按了下去。
傅硯深,這一次,我是真的要走了。
既然以家人自居的他能背叛,那我就去找真正的家人。
2
晚上六點,傅硯深準時推門進屋。
他眼里盛著一如既往的溫柔,懷里抱著束白玫瑰,手里拎著我最愛的巧克力,俯身在我額頭印下一個吻:
"夜黎,我回來了。"
我冷眼看著他熟練地把花插進花瓶,轉身去換衣服。
晚餐安排在一家鋼琴餐廳,窗外是夜色里的海港,深沉又平靜。
舒緩的鋼琴曲中,傅硯深把切好的小羊腿推到我面前,眉峰微蹙:
"夜黎,你生氣了。"
不是疑問,是篤定。
"三次了,你三次沒回我消息。"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定定地看著我,"是怪我錯過了七周年紀念日嗎?"
我的手輕輕一顫,心臟像被細針狠狠扎了下。
他什么都知道,卻偏要在紀念日那天,對著林婉柔單膝跪地。
現在再提紀念日,未免也太過諷刺。
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過真正的婚姻。
我抬起眼,冷倦的眸子直直望進他眼底,一字一頓反問:"那你,做過對不起我的事嗎?"
傅硯深隔著餐桌握緊我的手,聲音發(fā)顫,"夜黎,我說過,你是我的命。"
"要是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就讓我徹底失去你。"
他凝視著我,眼底滿是真誠:"所以,夜黎,我永遠都不會對不起你。"
我垂眸,笑出了聲。
"好,我知道了。"
如你所愿。
很快,你就會徹底失去我了。
三天后,
傅硯深帶我做了精致的造型,又拉著我去了海大。
"夜黎,今天是海大的畢業(yè)典禮,校長特意邀請了我,正好帶你出來散散心。"
我坐在傅硯深身邊,看著林婉柔作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站在臺上發(fā)言。
傅硯深的目光專注,眼里的寵溺與欣賞幾乎要溢出來。
其實這個發(fā)言機會,本該是我的。
當初導師讓我作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發(fā)言時,我滿心歡喜。
想象著傅硯深坐在臺下一臉懵的樣子,然后為我驕傲。
可自從撞見那場求婚,我便拒絕了。
我要安安靜靜地離開,傅硯深,早已配不上我準備的驚喜。
林婉柔下臺后,傅硯深就借口去洗手間離開了。
我趁機在禮服外面套上剛領的學位服,快步找到導師,和她合了影。
導師看到我,眼里是滿滿的贊許,把機票和證件遞了過來:
"夜黎,祝你此去前程璀璨。"
和導師告別剛轉身,傅硯深就走了過來。
看到我這副模樣,他臉上滿是驚訝:"夜黎,你怎么穿著學位服?手里拿的是什么?"
3.
我神色平靜地抬眸:
"跟學校借的,我沒上過大學,想體驗一下。"
我晃了晃手里的機票和證件,語氣淡然:"這是撿的,正打算送到保安處。"
他放緩了語氣,"那我陪你去。"
說著便要伸手去接。
恰好這時校長過來邀他合影,我順勢側身躲開:"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去就行?!?/p>
走在路上,林婉柔正倚著樹等我,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
"你知道他第一次找我時說什么嗎?"
林婉柔刻意頓了頓,"他說,林小姐,我想以丈夫的身份養(yǎng)你三年。"
我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是故意接近我的,對嗎?耍我很有意思?"
林婉柔笑得更歡了:"是呀,我就是想看看你長什么樣,憑什么他們一個個都對你念念不忘!"
"聽不懂?沒關系,很快你就知道了。"
她的手機突然響了,看了眼屏幕,又瞥向我,眼里是勝利者的炫耀,"我老公找我呢,晚上見。"
我很快就明白了"晚上見"的含義。
傅硯深為我準備了生日宴,是在一艘豪華游輪上。
開場焰火即將點燃時,傅硯深把林婉柔叫到臺上后,轉頭看向我:"夜黎,真巧,林助理跟你同一天生日,你們一起開場吧。"
我的目光落在林婉柔那身流光滿鉆的禮服上——那是傅硯深去年送給我的情人節(jié)禮物。
他當時說"只有我的夜黎配得上這樣的璀璨"。
傅硯深見我盯著禮服,慌忙解釋:"婉......林助理沒帶合適的禮服,我就從你衣柜里隨便挑了一件。"
他湊近我耳畔:"乖,回頭給你買新的,更好的。"
我輕輕推開他,臉上沒什么表情:"我的手傷還沒好,讓林助理自己開場吧。"
聽我這么說,傅硯深立刻拉我坐下,替我理了理額前碎發(fā),"是我忙忘了,手還疼嗎?"
我抽回手,"你去招待客人吧,我想自己待會兒。"
傅硯深離開后,大廳里的喧囂似乎都遠了些。
投影燈忽然亮起,落在中央的鋼琴上。
熟悉的《路小雨》旋律流淌出來。
傅硯深和林婉柔并排坐在鋼琴前,帶著旁人無法插足的親密。
兩個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一曲終,掌聲雷動。
賓客竊竊私語也鉆進了我耳中。
"這首曲子不是情侶必彈的嗎?傅總這是變相官宣了?"
"別亂說,聽說傅總心里有一個從小養(yǎng)大的寶貝,當年救過他的命,被他護得跟眼珠子似的......"
"呵,你是說那個在沈家被折騰了三天三夜的'救命恩人'?哪個男人受得了這個......"
寒意瞬間席卷全身,我控制不住地發(fā)抖。
傅硯深撥開人群,走回我身旁,"夜黎,喜歡嗎?特意為你準備的,林婉柔說她剛好會彈......"
我定定看著他。
他的聲音漸漸弱下去,伸手握住我冰涼發(fā)抖的手:
"吃醋了?夜黎,我和她什么都沒有。我們都一起走過十八年了,你要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
"她跟公司簽了資助協(xié)議,不然我也不會留她在身邊。"
傅硯深攥著我的手走到甲板上,遠處的煙花正好升空,一簇簇炸開,鋪滿整個夜幕。
"夜黎,我......"
他的話被突兀的鈴聲打斷。
是林婉柔的電話,她的聲音里滿是驚恐:
"傅總,你知道凌小姐在哪里嗎?她約我在碼頭見面,說要拿回禮服......我已經換下來了,這就還給她......"
"這里好黑啊......啊——你們是誰?"
緊接著是手機落地的聲響,夾雜著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哄笑:
"誰把這只小綿羊送到我們沈家地盤了?兄弟們,正好笑納......"
"救......救命!別碰我!凌小姐你在哪......滾開!"
伴隨著衣料的撕裂聲,通話戛然而止。
傅硯深死死攥著手機,猛地轉頭望向我。
4.
"不是我。"我拿出手機自證,"我根本沒和她通過話。"
傅硯深忽然笑了,伸手將我緊緊摟進懷里,"夜黎,你害怕什么?我怎么會因為一個外人,不信你。我讓保鏢先把你送回別墅。"
我怔怔地看著他隱忍到扭曲的臉,一時看不透他的想法。
我默默地上了車,下一秒,一塊黑布猛地蒙住我的頭,刺鼻的藥味涌入鼻腔,意識瞬間沉了下去。
等我再醒來時,一根鐵鏈就砸在了我脖子上。
鏈子的另一端,握在沈家掌權人沈燼川的手里。
他戴著金絲眼鏡,慢條斯理地搖晃著鏈子,"凌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當年讓你陪我一夜,你非要給傅硯深守身,還敢打賭闖我沈家的閻羅陣。"
他輕笑一聲,"可惜呀,傅硯深還是覺得你臟了,連自己的種都舍得害死。"
"這次更有意思,為了別的女人,親手把你送回我手上。"
沈燼川俯下身,"凌夜黎,這次你跑不掉了。"
他伸手撕掉我嘴上的膠帶,巨大的粘力扯得皮膚生疼。
緊接著,我的下巴被狠狠扣住,一顆冰涼的藥丸被強行塞進喉嚨。
沈燼川把我拖進一間只有一張大床的干凈房間,扔下我的手機:
"十分鐘后藥效發(fā)作。"
"你有十次機會給傅硯深打電話,只要他能在十分鐘內趕來,我就放你走。"
"別?;?,只能打給他。否則,你就徹底留在這兒吧。"
我感受著腹部迅速升騰的燥熱,指尖顫抖著,按下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5.
第一次,只有單調的忙音。
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第九次,電話那頭始終無人接聽。
沈燼川在一旁抱臂看著,嘴角噙著得逞的笑。
我的心一點點沉入谷底。
第十次,電話終于被接起。
我?guī)缀跏撬缓鸪雎暎?quot;哥哥,快來救我!沈燼川給我下了藥......"
這聲"哥哥"是我們之間的密語。
我們約定好,只要我喊哥哥,他就知道形勢緊張,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來救我。
可聽筒里傳來的,不是預想中的焦灼失措,而是傅硯深難掩興奮的聲音:
"寶寶,你懷孕了?真是太好了!"
緊接著,是林婉柔帶著哭腔的撒嬌:"老公,剛才嚇死我了,肚子突然好疼......"
"別怕,我這就送你去醫(yī)院。"
傅硯深的聲音里滿是緊張。
"那凌小姐她......"
"寶寶,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其他的別多想。乖。"
"那我們的婚禮......"
"當然是如期舉行。"
"哎呀,手滑按到了,先掛啦。"
忙音響起,像一把生銹的鈍刀,一下下劈開我最后一絲念想。
沈燼川嗤笑出聲,拿起自己的手機撥通傅硯深的號碼。
傅硯深秒接,聲音冷漠又不耐,"沈燼川,人我已經給你了,別再來煩我!"
沈燼川把免提開到最大,笑了下,"哦?那人我可就隨意處置嘍。"
"玩死都不要來煩我!"傅硯深的怒吼里混著林婉柔的驚呼,"婉柔!你怎么了......"
電話"咔"地被掛斷。
沈燼川黏膩的手撫上我的臉頰,我猛地偏頭躲開,嫌惡得渾身發(fā)顫。
"聽到了?這回該徹底死心了吧。"
我抓起自己的手機,再次撥了過去。
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傅硯深,接電話。
冰冷的電子提示音"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響起時,我的心徹底墜入萬丈深淵。
他關機了。
盯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我笑得眼淚流了滿臉。
原來這就是傅硯深說的愛。
我在地獄邊緣掙扎時,他在和另一個女人慶祝新生命的降臨。
所有的抵抗突然就失了力道。
身體里的熱浪上涌,連帶著看沈燼川那張道貌岸然的臉,都莫名生出幾分蠱惑。
我狠狠咬在手臂上,疼痛讓我的意識清明了幾分。
沈燼川拿著秒表。
清晰的報時聲想起:10,9,......,1。
6.
嘭——
破門聲響起。
沖進來的黑衣人一拳砸暈了沈燼川。
我順著微弱的燈光望過去,為首的是一個高瘦的男人。
走得近了,才看清他優(yōu)越的五官。
帶著莫名的熟悉感。
他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夜黎,我是你的未婚夫,你哥哥讓我來接你回家。夜黎?"
"夜黎,你還好嗎?"
"老大,這個藥如果不......會有嚴重的后遺癥。"手下的聲音帶著急色。
我感覺手中被塞進了一塊冰涼的東西。
身前的男人還在低哄:"夜黎,我是你的未婚夫,回去我們就成婚,現在,我是來救你的......"
我只覺得自己快要被熱浪融化,什么都聽不清了,本能地伸手抱住眼前的男人。
接下來的事順理成章。
意識尚存一絲清明時,我在心里對自己說:傅硯深,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再次迷迷糊糊醒來,我發(fā)現兩側的景物在飛速后退。
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正被人抱在懷里行走。
見我睜眼,男人低下頭,將一個遙控器塞進我手心:"夜黎,按下它,你就和這里的一切再沒關系了。"
我怔怔地看著遙控器,在男人鼓勵的眼神中,指尖按下。
男人低笑,"好了。"
大手拿過遙控器隨手扔掉,又輕輕拍了拍我的頭:"放心,你需要的東西都帶好了。"
"你的手機已經寄給那個人。"男人頓了頓,"里面有所有他該知道的東西。"
我點了點頭,我有太多疑問,但嗓子連呼吸都帶著痛,只能作罷。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按下遙控器的瞬間,兩處火光沖天而起。
一處是沈家的老巢。
一處是我和傅硯深曾經的別墅。
而傅硯深為我安排的那條專屬航線上,飛往W國的飛機,將在十分鐘后墜入深海。
被男人抱著踏上私人飛機,小心翼翼放在靠椅上時,耳邊是他溫柔的輕哄:"乖,回家了。"
我輕輕閉上眼。
傅硯深,此后你娶妻生子,都與我凌夜黎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