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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九十九。”
“一百。”
“報告九皇子,行刑完畢!”
九皇子滿意點頭,一腳踩碎腳邊的葡萄。
他微微彎腰居高臨下湊近面無血色的沈驚寒,語氣陰沉:“沈副將,這顆果子,賞你了!多虧你,疏月才會如此花樣多又嘴甜,本皇子實在很滿意!”
沈驚寒下唇早被自己咬出一排牙印,他舔舐著唇齒間的血跡,眸光落在九皇子握在手中的那只手上。
遒勁有力,骨節(jié)分明。
那是在戰(zhàn)場上殺敵無數(shù)的利刃,是在沙盤中指點江山的令杖,如今,在大黎九皇子的口中,她卻僅僅只是巫山云雨的好手。
他喉頭一哽,猝然嘔出一口血來。
林疏月冷眼看著他:“你既心疼將士,往后軍營所有衛(wèi)生,便由你一人打掃”。
沈驚寒指尖顫抖,地上已經(jīng)碾成泥的葡萄,像極了此刻的他,外衣破碎,血肉模糊,那顆滿腔熱忱的心,被碾得面目全非。
九皇子輕笑道:“舔干凈,本皇子見不得垃圾?!?/p>
沈驚寒自喉嚨里擠出兩聲苦笑,他抓起地上的碎葡萄雙手塞進嘴里,目光冰冷面無表情的盯著九皇子,嘴里分不清是葡萄汁水還是自己的血,又腥又甜。
不過是沾了些塵土的鮮果,又怎么算得上垃圾?
只有易變的人心,善移的情感,還有視而不見的付出,才是最該扔掉的垃圾!
沈驚寒不知何時回的營帳,醒來時已是晚上,只有一豆孤燈陪著他。
衣衫早已與干涸的血一起黏在傷口上。
他咬牙緩緩撕下一片,傷口再次崩裂,血珠一顆一顆往外冒,痛得他痙攣不止。
他手持藥瓶高舉過肩,胡亂倒在后背看不見的傷口上。
他疼得齜牙咧嘴,隔壁營帳卻傳來絲竹之聲,唱的是靡靡之音。
四周巡邏的將士開始駐足圍觀映在營帳上的妖嬈的舞姿。
這是皇宮來的舞姬,常年駐守邊疆的將士從未見過。
沈驚寒喝道:“巡邏軍!不可分心!”
將士們雖心有不甘,卻也仍舊一步三回頭的繼續(xù)巡邏。
“留步!”
九皇子的聲音傳來,舞姬和樂手跟在他身后緩緩出來。
“諸位替我黎國出生入死,我陸景淵不勝感激,今日,本皇子與諸將士同樂!”
侍女迅速在地上鋪滿紅綢,一只巨大的戰(zhàn)鼓立在中央,舞姬在上面翩翩起舞。
林疏月坐在九皇子身邊手執(zhí)酒杯,不知在思索什么。
九皇子正襟危坐,面帶戲謔:
“聽聞沈副將舞劍一絕,本皇子可有這個榮幸一觀?”
沈驚寒盯著映在帳簾上林疏月的影子,他緩緩道:
“將軍,巡防不可松懈?!?/p>
林疏月?lián)u晃的酒杯一頓,便聽得九皇子怒喝:
“放肆!本皇子犒賞三軍,輪得到你一個外人置喙?”
沈驚寒冷冷開口:“林將軍!事關(guān)數(shù)萬將士性命,軍令豈可說廢就廢?”
九皇子怒極:“來人!把他給我拉出來!”
沈驚寒被幾個侍衛(wèi)強行架上戰(zhàn)鼓,九皇子冷笑道:
“跳!這便是軍令!”
沈驚寒眼神悲涼:
“林將軍,這就是你拯救黎國于水深火熱的軍營嗎?”
林疏月面色漸漸冷下來:“沈副將,看來是本將給你的特權(quán)太多了?!?/p>
她眼中的狠戾令沈驚寒心驚。
特權(quán)嗎?三年以來,他一直以保衛(wèi)大黎為己任,與她出生入死,助她收攏人心,一步一步從林老太爺?shù)母睂㈤_始,做到現(xiàn)在人人信服的林家軍主將。
他得過的最大優(yōu)待,不過是以非黎國人的身份伴她常駐軍營,深夜之時,與她抵死纏綿。
僅此而已。
而這些,也在九皇子出現(xiàn)后,再也不屬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