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讓人拿來一條鐵鏈，一頭鎖在籠子上，另一頭，扣在了我的腳踝。

咔噠一聲，冰冷的金屬貼著我的皮膚，和我記憶里那條鎖住媽媽的鐵鏈，一模一樣。

我成了許家一個公開的秘密，一個會走路的恥辱柱。

哥哥，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來看我。

他會帶著他那些同樣光鮮亮麗的朋友，站在籠子外面，對我指指點(diǎn)點(diǎn)，朝我扔石頭，吐口水。

“看，這就是那個野種?！?/p>

“她媽媽被強(qiáng)奸犯關(guān)了七年，生下了她?！?/p>

“她就是個小強(qiáng)奸犯?！?/p>

他們笑得前仰后合。

我抱著膝蓋，縮在籠子的最深處，把頭埋進(jìn)臂彎里，假裝自己是聾子，是瞎子。

有一天，哥哥手里拿著一個打火機(jī)和一個紅色的毛線手套來了。

我猛地抬起頭，眼睛死死地盯住那個手套。

那是媽媽在地下室里，用拆掉的舊毛衣的線，趁那個男人不在的時候，偷偷給我織的。

她說，外面的冬天很冷，有了手套，念念的手就不會長凍瘡了。

那是她唯一給過我的東西，是她曾經(jīng)愛過我的唯一證明。

“喂，野種，你看這是什么？”

哥哥晃了晃手里的手套，臉上是惡劣的笑。

“還給我！”

我第一次沖他喊，聲音因?yàn)樘貌徽f話而沙啞得難聽。

“想要？”

他笑得更得意了，“你過來求我啊，像狗一樣爬過來，我就還給你?！?/p>

我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掐進(jìn)掌心。

見我沒動，他嘖了一聲，臉上的笑意瞬間被憤怒取代。

“如果不是你，媽媽就不會生??！”

他惡狠狠地念叨著，眼眶竟然有些發(fā)紅。

“如果不是你，媽媽還會像以前一樣抱我！”

他突然尖叫起來：“你這個孽種，帶著我媽的東西都是種玷污！”

他按下了打火機(jī)。

橘紅色的火苗竄起，瞬間吞噬了紅色的毛線。

“不！”

我瘋了一樣撲過去，隔著冰冷的鐵欄桿，拼命伸出手。

手套被他扔在地上，變成一團(tuán)燃燒的火焰。

我什么都顧不上了，不顧一切地把手伸出欄桿，伸進(jìn)那團(tuán)火里。

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彌漫開來，刺鼻又惡心。

哥哥和他的朋友們被我這副不要命的樣子嚇壞了，尖叫著跑開了。

我終于抓住了那團(tuán)火，用手把它死死按滅。

手套已經(jīng)面目全非，成了一塊黑乎乎、硬邦邦的焦炭。

我的手，也血肉模糊，分不清是血還是被燒爛的肉。

但我感覺不到疼。

我只是抱著那塊黑炭，縮回籠子里，眼淚終于一顆一顆地砸了下來，無聲無息。

媽媽，你的冬天，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