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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賓利平穩(wěn)地駛下國道,清藤市的霓虹燈火,如同一張巨大的網(wǎng),將這輛低調(diào)的豪車吞沒。
窗外的景象從荒山野嶺,驟然切換成高樓林立,車水馬龍。
林晚星趴在車窗上,琉璃般的眼眸里倒映著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
這些景象,她曾陪師父下山時見過無數(shù)次,甚至見過比這更繁華的。
可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讓她感到如此陌生,又如此......近。
十八年了。
她對“家”的全部認知,都來自于師父口中零碎的描述,和幾張被摩挲得早已泛黃的照片。
很快,賓利在長樂小區(qū)門口緩緩?fù)O隆?/p>
這是一個看起來頗有年代感的老小區(qū),墻壁上爬滿了青苔,路燈昏黃,卻透著一股安寧的人間煙火氣。
“王管家,謝謝您送我回來,我就在這里下車吧?!绷滞硇墙忾_安全帶,真誠道謝。
王管家微微躬身,態(tài)度恭敬依舊:“林小姐客氣了,路上注意安全?!?/p>
目送著那道嬌小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王管家才掉頭,黑色的賓利悄無聲息地匯入車流,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而另一邊,林晚星站在那扇無比陌生的401房門前,心情前所未有的復(fù)雜。
捉鬼、畫符、破咒,她眼皮都不帶眨一下。
可面對這扇薄薄的防盜門,她的心臟卻不爭氣地“怦怦”狂跳。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微顫的手,按下了門鈴。
“叮咚——”
門鈴聲清脆地響起。
門內(nèi)立刻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騷動,伴隨著一個女人刻意壓低卻難掩激動的聲音:“哎呀你別擠我,老林!快看看,我頭發(fā)亂了沒?妝花了沒?”
緊接著是一個男人憨厚又緊張的聲音:“沒亂沒亂,好看得很,咱閨女肯定喜歡?!?/p>
“咔噠”一聲,門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燙著精致卷發(fā)的中年女人,眼角雖有細紋,但風韻猶存,正是照片上的母親,夏暖。
她一把抓住林晚星的手臂,力道大得像是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
“你......你就是晚星?”夏暖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一雙泛紅的眼睛在她臉上來回地描摹,從頭發(fā)絲到鞋尖,一寸都不放過。
“怎么瘦成這樣了!那個玄塵子......他平時不給你吃飯啊!”
跟在后面的林建齊,手里還攥著個鍋鏟,搓著手,激動得滿臉通紅,半天只憋出一句:“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這就是她的父母。
林晚星被這股滾燙的熱情包裹著,心底卻有一股暖流緩緩淌過,熨平了她所有的不安。
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個練習過無數(shù)次的乖巧笑容,用盡全力,念出了那兩個在她心頭盤旋了十八年的稱呼:“......爸,媽?!?/p>
聲音很輕,還帶著不易察的生澀。
卻像一道雷,瞬間擊中了夏暖和林建齊。
夏暖的眼淚“唰”地就決了堤。
“哎,哎!”她一邊胡亂抹著眼淚,一邊緊緊拉著林晚星往客廳走,“快進來坐,快坐,累壞了吧!你師父也真是的,說什么渡劫歷練,不讓我們?nèi)ソ樱@么遠的路,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多危險啊!”
“路上還順利嗎?是怎么回來的?”林建齊給她倒了杯溫水,小心翼翼地放在她面前,語氣里滿是藏不住的關(guān)切。
來了,保留節(jié)目之“行程盤問”。
林晚星捧著水杯,腦海里飛速閃過爆胎的豪車、失控的渣土車、攔路的窮鬼......
她面不改色地將這些驚險情節(jié)全部刪除,只留下了最精華的版本:“我運氣好,走了沒多久就碰到一輛順路的好心人的車,他們正好要來清藤市,就把我捎回來了?!?/p>
“哎喲,那可真是菩薩保佑!”夏暖立刻雙手合十念叨了一句,對女兒的話深信不疑,“我就說我們家晚星是有福氣的?!?/p>
林晚星默默點頭,心里補充道:對,運氣是挺好,碰到了一個核動力級別的紫氣充電寶。
客廳的餐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菜,紅燒肉、糖醋魚、清蒸蝦......豐盛得像過年。
林建齊解下圍裙,有些局促地笑道:“不知道你愛吃什么,就......就看著都做了一點?!?/p>
十八年的愧疚與思念,全都融化在了這一桌子菜里。
“對了,你還有個妹妹,叫林清月,死丫頭還沒回來?!毕呐闷鹗謾C,熟練地撥出一個號碼,“我催催她,一天到晚在外面野!”
電話一接通,夏暖的語氣瞬間變成狂風暴雨模式:“林清月!你姐都回來了,你人死哪兒去了?十分鐘內(nèi)不給我滾回來,你晚飯就啃墻皮去吧!”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么,夏暖“啪”地掛了電話。
下一秒,她回頭看向林晚星,又變回了那個慈愛的母親,溫聲細語:“晚星餓了吧?咱們先吃,不等她了,餓死那丫頭片子!”
林晚星看著母親這無縫銜接的變臉技術(shù),內(nèi)心嘖嘖稱奇。
林晚星在陸家剛被投喂過,其實不餓,但她還是露出一個甜甜的笑:“沒關(guān)系的媽媽,我等妹妹回來一起吃。”
夏暖和林建齊對視一眼,眼里的疼愛和滿意快要溢出來了。
瞧瞧!瞧瞧這閨女!多懂事!多貼心!
大約二十幾分鐘后,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響起。
一個穿著藍色校服、剪著利落狼尾短發(fā)的女孩走了進來。她身形高挑,眉眼間帶著一股疏離的冷淡,耳朵上戴著耳機,一邊走一邊還在手機上飛快地敲著什么。
“說了別催,這不是回來了嗎?!绷智逶骂^也沒抬,語氣不耐煩,隨手將書包甩在沙發(fā)上。
“死丫頭!沒大沒小,怎么跟你姐說話呢!”夏暖瞪了她一眼。
林清月這才不耐煩地抬起頭,視線越過喋喋不休的母親,落在了那個陌生的身影上。
四目相對。
林清月靠在玄關(guān)的墻上,雙手插兜,打量的目光毫不掩飾,帶著審視和挑剔。
從小到大,她耳朵里聽得最多的,就是關(guān)于這個素未謀面的姐姐的故事。
在她的想象中,這位姐姐應(yīng)該像武俠小說里的高人,不說仙風道骨,起碼也得是眼神清冷、身手矯健、氣質(zhì)卓絕的酷姐。
一個能鎮(zhèn)得住場子,讓她這個叛逆少女都得喊聲“姐”的存在。
可眼前這個......
皮膚嫩得像能掐出水,一雙濕漉漉的鹿眼,正怯生生地看著她,眼神純凈得像山間的小鹿。
全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一種“我很乖、我很好欺負”的無辜氣息。
比她們學(xué)校里最會掐著嗓子裝可憐的綠茶?;ǎ€要小白花。
林清月嗤笑一聲,打破了客廳里溫馨的氛圍,她下巴微抬,沖著林晚星的方向,對夏暖說:“媽,你確定她就是我姐?失蹤十八年,現(xiàn)在突然冒出來,別是哪來的騙子,看我們家好欺負,上門來演認親戲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