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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胡嗔見他這般模樣,唯恐他要后悔,忙捉了楊凡一只左手在那燈光下照看。
楊凡見他眉頭緊蹙,嘿嘿笑道:“我這手相倒也不必勞煩你看,連我自己也早就知道了,想必是一條窮命!”
那胡嗔搖頭道:“奇哉怪也,楊三哥這手相實(shí)在怪得很吶!”
楊凡知他要開啟忽悠模式,但聽他說的有趣,也忍不住要聽上一聽。
胡嗔閉目半晌,忽然睜開眼睛道:“請問楊三哥今年貴庚!”
楊凡一愣,穿越前他是個二十三歲的小混混,穿越過來后這身體的主人卻只有二十歲,今年十九明年十八,楊凡覺得自己該去做廣告。
如今他一想到這些事情就頭大,只好含混答道:“大概二十一二三歲!”
胡嗔搖頭道:“楊三哥這手相怪得很,貧道自來開口直斷,還望楊三哥不要怪罪!”又道:“從楊三哥這手相上來看,分明是個早亡之象,陽壽不過二十,怪就怪在旁邊一路直起,是說楊三哥這一條命從二十三歲又重新開始,從卦象上來說,這絕無可能!”
“媽的,還真挺準(zhǔn)!”楊凡心里暗暗說。他點(diǎn)點(diǎn)頭,道:“你再看仔細(xì)點(diǎn)!”
胡嗔忽然兩眼一瞇,低聲道:“老道聽說數(shù)日前楊三哥等人奉命去迎迓新老爺上任,這事可是有的?”
楊凡點(diǎn)點(diǎn)頭。
胡嗔道:“老道有一事不明,據(jù)傳當(dāng)日山賊十余人俱死在新老爺董大人動手,可以貧道所見所聞,那董大人實(shí)在不像個有此本領(lǐng)的。當(dāng)日去迎迓的衙役共有十余人,卻只有楊三哥一人幸免于難,只是以貧道所知,楊三哥似乎也沒這個本事,這其中有什么關(guān)竅,楊三哥方便不方便透露一點(diǎn)?”
媽的,這老道好狡猾,楊凡又想起了那個跪在寒風(fēng)中的死胖子,這要是擱在穿越前,不說給弄個公務(wù)員編制,起碼也給一面“見義勇為”的大旗,電視臺再報(bào)道報(bào)道,那不一大堆愛慕英雄的懷春小少女投懷送抱嗎?
如今可倒好,自從進(jìn)了縣城,楊凡連董縣令的面也再沒見過,就算路上遇到黃師爺,那廝也是冷著一副面孔。
每次想起黃師爺那張臉,楊凡就會覺得冷,老覺得這小子是個不懷好意的。他不由打了個哆嗦。對??!以前看過的電視里不是有那么句臺詞:只有死人最能保守秘密!想起自己一被抬回縣里就給送到宋大夫那醫(yī)病,楊凡不由脊梁桿子直冒冷氣。
想到這,楊凡不接胡老道的話頭,道:“胡打聽什么,好好算卦!”
胡嗔嘻嘻一笑,又看了看楊凡的手掌,道:“楊大哥這命相還真是怪的可以,明明是個早亡之象,偏偏能享長壽;明明是個沉淪下僚之象,偏偏命里富貴無比;命中本無妻,偏偏桃花朵朵開,美女投懷自然來!怪哉!怪哉!”
楊凡擺擺手:“得了,這我也會,我看你命中該有一劫,遲早得死!不就是一文錢嗎?不值當(dāng)你這么玩命的吹!”
胡嗔搖頭道:“有道是大神不可畏,小錢不可輕。老道說了買一送二,現(xiàn)在就請楊三哥與我走一趟!”
也不管楊凡跟沒跟上來,這老道手捏著一文錢,歡天喜地的在前面跑,連門也不關(guān)。
楊凡瞧得有趣,反正回去也是一個人關(guān)在小黑屋里睡覺,無聊得很,便跟在那老道身后。
那老道出了廟門往北而去,在黑暗的巷子中三繞兩繞,將楊凡繞了個迷迷糊糊,分不清東南西北,正在這當(dāng)口,那老道來到一戶人家門前,舉手啪啪啪敲了一聲,一人探頭出來,見了這老道,笑道:“你這老道又偷了香火錢來翻本!”
胡老道也不理那人,回頭扯了楊凡進(jìn)了屋子。
屋子里燈光耀眼,人聲嘈雜,當(dāng)中擺了十?dāng)?shù)個大桌子,桌旁圍滿各色人等,原來是個賭場。
胡老道手里捏了那一文錢,站在門口,左看看右看看。
楊凡湊過去,盯著那胡老道,道:“你不是真要拿這一文錢去賭吧?”
胡老道居然很認(rèn)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可不要小瞧了這一文錢!古語有云:‘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可見一文錢也是可貴的!”他兩眼梭巡,到處亂看,忽然看到一張賭桌旁坐著一個中年胖子,衣著華貴,正也東張西望。
胡嗔喜道:“今晚就靠你了!”正想上前,卻一把給楊凡拉住。
楊凡道:“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胡嗔道:“不怕告訴你,今晚有了你這一文錢,包贏!”眼見楊凡不信,嘿嘿一笑,拿了那一文錢,踱到那胖子身邊。
那一桌賭的是大小點(diǎn),莊家見有人聚攏,便招呼著開賭。胡嗔見那胖子押了個大,便將那一文錢押在小上。
旁人見他只有區(qū)區(qū)一文錢,莫不訕笑。胡嗔卻毫不介意,待得結(jié)果出來,竟然真的中了。
楊凡站在他身后,也不見他有什么訣竅,只是那胖子押大,他便押小。十回中倒有七八回是贏了的,手上已有一百多文銅錢。
不過賭了片刻,那胖子已然輸了幾十兩銀子,眼見胡嗔總是和他作對,氣得吹胡子瞪眼,干脆換了一桌。
胡嗔也不著急,瞇縫著小眼睛到處看看,這個桌子上押兩注,又跑到那個桌子上賭大小。
這一番胡老道竟然連贏了十余次。楊凡見他這錢來的容易,心中忍不住羨慕,將那老道生拉硬扯到墻角,哀求道:“我這一文香火錢你是收了,好歹教我點(diǎn)本領(lǐng)?”
那老道得意道:“好,我教你一個乖,你只道我今晚帶你進(jìn)了賭場,卻不知世人生來便在一個最大的賭場之中,賭場自有賭場的規(guī)矩,你可知道這規(guī)矩是什么?”
楊凡前世也曾與狐朋狗友出入賭場,打牌麻將都是會的,自然是知道的,當(dāng)下道:“賭場還有什么規(guī)矩,不過是憑運(yùn)氣,看手氣,若是賭牌九馬吊,那便要看個人修為了,若是賭大小,那便要看運(yùn)氣如何了!”
胡嗔哈哈一笑道:“一聽便是個豬玀!”
楊凡怒道:“你這老道好沒道理,好端端地干嘛罵人?”
胡嗔搖頭道:“非也非也,自來這賭場便是坑蒙拐騙的所在,若是你什么都不懂便置身其中,那便是待宰的豬羊一般,因此上才叫豬玀,非是罵你!”
又道:“我來告訴你,這賭博二字,第一個規(guī)矩是不能作弊,試想若能作弊,旁人便贏不來,如此誰肯來和你賭?”
楊凡點(diǎn)頭道:“正是如此!”
胡老道得意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賭博的第二個規(guī)矩嘛,就是一定要作弊!”
他望了望瞠目結(jié)舌的楊凡,:“你看這間屋子!”楊凡隨著他手指看去,只見這屋子雖然雜亂,倒很是氣派,點(diǎn)頭道:“怎么?”
胡嗔道:“這屋子既氣派,又有許多家什,又雇了這么多伙計(jì),一天的開銷可也不少,試問有哪位好心的財(cái)主肯借了這房子給人賭博?這自然是無利不起早了!你看!”他一指先前那華服胖子,道:“此人便是個豬玀,偏偏身上銀錢不少,那自然是要挨宰的!”
他一指這賭場,道:“你倒仔細(xì)看看!”
楊凡順著他手指看去,只見那賭場中除了各路賭客外,便是賭場派在各桌上的賭棍,另有數(shù)人手持木棍,在四周梭巡,想是這賭場的打手。他看了片刻,便已發(fā)覺,那些打手看似萬事不理,實(shí)則一雙眼睛極不安分,凡與賭棍對賭者,這些打手便格外留意,不斷與那賭棍眉來眼去,一只握著棍子的手更是不住輕輕拍打,顯是在傳遞暗號,待得賭出了分曉,果然是那賭棍通殺四方。
胡嗔道:“世間一切人事,俱逃不過這兩條規(guī)矩。你看在上位者每天口中所言,不過是黎民百姓修身養(yǎng)性,要什么‘溫良恭儉讓’,又說什么‘天公地道’、‘義所當(dāng)行,雖千萬人吾往矣’。其實(shí)他們自己何曾行得?那便是讓你不要作弊了,他們自己卻上下其手,無所不為,因此上才能花天酒地任性胡為!”
楊凡思忖片刻,忽然道:“倒給你說中了,只是如此一來,你如何敢與他們對賭?”
胡老道舉起一枚銅錢道:“我何曾與那賭棍對賭,我只是見縫插針,你想,我這一文錢增之不多,減之不少!那賭坊派來的賭棍,也不會放在眼中,他們要贏的,是那揣了大把銀子的菜鳥,我只要洞悉其奸,順?biāo)浦?,便可分得一杯羹,豈不美哉?”
話聲未落,旁邊一個賭客呸了一聲道:“你這賊道上次輸光了褲子,借了麻袋才跑回廟里,又胡吹大氣!”
胡嗔漲紅了臉道:“士別三日即當(dāng)刮目相看,汝懂些什么?”
楊凡若有所思地道:“你所說確有道理,只是又怎么會輸?”
胡嗔跺腳道:“人為財(cái)死,鳥為食亡。人生在世,多看不破一個‘貪’字!哎!我不與你閑扯了,難得今日風(fēng)頭正好,多贏銀錢才是正事!”說罷又去下注。
楊凡見他連賭連勝,不過兩個時辰,那一文錢已然翻成了五兩紋銀,眼見那四周打手與賭棍頻頻擠眉弄眼,趕忙去拉那老道。
不想那老道手舞足蹈,將楊凡推在一旁道:“再來三局!”三局之后又是三局,終于在第九局上,那賭棍坐莊,骰子搖罷,胡老道押了一個大,那莊家掀開花碗,赫然便是一個三點(diǎn),那賭棍叫一聲:“三點(diǎn),小勝大!”
胡老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像一只泄了氣的皮球,喃喃道:“草,又輸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