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替男友頂罪開庭的那天，

向我再三保證會打贏官司的律師男友，并沒有出現(xiàn)。

我給他打了99通電話，直到法槌定音，爸爸被判7年有期徒刑。

呆呆的站在法院門口，直到我給他播去的第100通電話。

終于傳來楚慕聲不耐煩的聲音。

“我正在忙，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說。”

電話掛斷，卻無意間點開朋友圈。

最上面是他小助理兩分鐘前發(fā)的一條。

【吵贏了，果然是最厲害的律師。】

【為我和我的小狗據(jù)理力爭的男人，簡直太有魅力了?！?/p>

配圖是他穿著得體，卻被一群大媽圍在中間和她們吵架。

原來，他說的在忙，不是工作，是幫他的小助理和狗吵架。

原來，我和爸爸，在他心里，竟比不上一只狗。

我找到楚慕聲對家律所的電話。

“幫我調(diào)查一個月前，楓林路的交通事故，并且?guī)臀抑匦律显V?！?/p>

既然他為了小助理，缺席為爸爸辯護。

那就讓我為爸爸討回公道。

1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獄警的電話。

匆忙趕到醫(yī)院，見到的只有爸爸冰冷的身體。

醫(yī)生的搖頭，無奈的說道：

“患者是受到刺激后，血壓高引發(fā)的腦血管破裂?！?/p>

“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p>

我眼神空洞的站在醫(yī)院走廊。

悲傷到極致，我連哭都哭不出來。

直到爸爸被推出病房。

我這才跪在地上，邊哭邊給爸爸重重磕著頭。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孝。

爸爸是為了我的幸福，才含冤離開的。

為爸爸辦了后事，回到和楚慕聲住了多年的家。

桌子上落了一些灰塵，看來他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直到傍晚，我已經(jīng)把所有行李都收拾好，楚慕聲這才回到家中。

而他的身后，還跟著抱著小狗的蘇裊裊。

“裊裊的鄰居最近在針對她，我先讓她在家里住幾天?！?/p>

“你趕緊去收拾個房間出來?！?/p>

不是商量，不是通知，更像是命令。

他大搖大擺的坐在我身邊，看不出一絲愧疚的神色。

甚至在看見我紅腫的雙眼后，還笑起來。

“一審敗訴而已，還能上訴二審，有我在，你爸又不會真的被判刑?！?/p>

“只是在拘留所多待些日子?！?/p>

只是在拘留所多待些日子？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想掩蓋他缺席爸爸開庭的日子。

在他的心里，我和爸爸到底算什么？

“所以，你作為律師，會隨便缺席委托人的開庭嗎？”

“這就是你律師的職業(yè)素養(yǎng)？”

面對我的質(zhì)問，楚慕聲心虛的張開口，無從辯解。

缺席辯護人的開庭，如果傳出去，他知道意味著什么。

他的律師生涯，很可能到此結束。

可他還是不管不顧的，跑去另一個女人的身邊。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p>

蘇裊裊一開口，眼睛里也瞬間續(xù)滿了淚花。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熹姐，你不要怪楚哥哥，我的狗被一群老太太叫囂要打死，我太害怕了?！?/p>

“狗狗的命也是命，楚哥哥只是太善良罷了?！?/p>

狗命是命，難道我爸的命就不是命嗎？

想到爸爸冰涼的躺在病床上，再也不能睜開眼看看我。

我的心就猶如被鋼釘扎滿。

還沒來得及開口，蘇裊裊繼續(xù)說道：

“再說了，你根本沒給楚哥哥律師費，你也不算初哥哥的委托人啊?！?/p>

蘇裊裊的話說到了楚慕聲的心里。

他臉上立刻出現(xiàn)理所應當?shù)男θ荨?/p>

“裊裊說的對，你根本沒把你爸的案件委托給我。”

“我也只是好心，幫你爸辯護而已。”

我被他荒誕的說法氣笑了。

一個月前，他滿身酒氣的跑到我爸面前，說他開車撞到了人。

痛哭流涕的求爸爸幫他頂罪。

“叔叔，這次事故要是曝光了，我的律師資格證肯定保不住?！?/p>

“如果您替我頂罪，我一定會傾盡所有為您辯護，您一定會沒事的?！?/p>

“等這事過去，我就和閔熹結婚，我們一定會好好孝敬您。”

爸爸是個老實本分的貨車司機，一輩子沒出過事故。

卻因為楚慕聲的這些保證，去交警隊自首，錄了假口供。

等我知道這件事時，爸爸已經(jīng)被抓進了看守所。

而他也再三向我保證，一定會為爸爸翻案。

“等官司贏了，我們就結婚。”

他說這話時，眼里的星光，比拿在手中向我求婚的鉆石還要閃耀。

現(xiàn)在想來，那星光不過是他的精心謀劃的一環(huán)。

我攥緊了拳頭，手指觸碰到右手無名指上早已暗淡無光的戒指。

堵在胸口的那口氣，頓時消散了。

我摘下戒指，扔在楚慕聲的臉上。

“楚慕聲，我們分手吧?！?/p>

2

我剛走到玄關，手腕就被楚慕聲攥住。

他掌心的溫度滾燙，語氣卻帶著施舍般的傲慢。

“閔熹，你別鬧了，不過是沒趕上庭審，之后又不是沒機會翻案?！?/p>

“你至于拿分手威脅我？”

見我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楚慕聲嗤笑一聲，眼神里滿是不以為然。

“別怪我沒提前說，你爸的案子只有我能辯護?！?/p>

“你確定要拿他坐牢一輩子，和我賭氣？”

我差點被氣笑。

爸爸已經(jīng)不在了，又怎么能坐牢一輩子。

不，我倒是希望我爸還在坐牢。

這樣只要我能幫爸爸翻案，我們就還能有團圓的那一天。

可現(xiàn)在呢？

我看著楚慕聲還在得意的笑臉，從未想過有一天我看見他這張臉，會感到如此厭煩。

用力甩開手，手腕上立刻留下幾道紅痕。

這時，蘇裊裊躲在楚慕聲的身后，適時的添油加醋。

“楚哥哥也是為了你好，你怎么能不領情呢?！?/p>

“更何況，你爸自愿頂罪，不就是想讓你嫁給楚哥哥這大律師么。”

“你再鬧下去，你爸的牢，可就白做了。”

心底的寒意幾乎要將血液凍結。

那些被刻意塵封的回憶，猛地沖破閘門。

我和楚慕聲是高中同桌，關系一直要好。

他跟填報了同一所大學，我們決定在一起的那天，

他發(fā)誓要當能保護我的大律師。

事實是他真的做到了。

可他剛拿到律師證，連離婚調(diào)解的小案子都接不到。

是我拿出所有積蓄，幫他租了間幾十平米的辦公室當律所。

爸爸更是把他當親兒子疼。

平時開貨車跑長途，一有空就和我一起，頂著烈日去菜市場發(fā)傳單。

被城管追得滿街跑。

那些日子雖然清苦，可爸爸總是拉著我的手說。

“小楚是個好孩子，你們好好干，以后日子會好的?！?/p>

現(xiàn)在楚慕聲已經(jīng)是全國知名的金牌律師。

而爸爸這份沉甸甸的付出，卻成了他們嘴里的攀附和算計。

我紅著眼睛，目光掃過他們得意的嘴臉。

只覺得無比惡心。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像給他們每人一拳。

可現(xiàn)在還不是攤牌的時候。

我爸的牢不會白做，更不能白白被冤死。

我一定會讓楚慕聲付出代價。

我冷哼一聲，臨走時留下一句話。

“希望開庭的那天，你能守時，準時參加。”

3

離開后，我揣著這幾天整理的證據(jù)袋，站在一家律所的門口。

這是和楚慕聲爭搶金牌律師的對家律所，也是圈內(nèi)唯一敢和楚慕聲叫板的人。

才把爸爸的案子全權委托給律師，楚慕聲便給我打來電話。

我沒有接，很快他的信息又發(fā)來。

【你去找其他律師了？】

【我都說了只有我能幫你爸勝訴，別鬧了，趕緊去撤銷委托?！?/p>

【有什么事回家再說?！?/p>

沒有猶豫的，拉黑刪除。

我把手機放進口袋，前往楚慕聲的律師事務所。

當初他資金有限，為了少招幾個人，讓我辭掉原本的工作，去他事務所幫他。

和案件有關的事務我不懂，以至于所有的雜活全由我一個人來做。

每天干著三個人的工作，他也只是很形式的，給了我比保潔還低的工資。

得知我說辭職，同事一臉驚訝。

“楚律同意你辭職了？”

“也是，自從那個蘇裊裊成為楚律的助理，你活沒少干，平時還要伺候她?！?/p>

我皺起眉。

這才后知后覺。

當初是楚慕聲說怕我太辛苦，才招個助理幫我一起做雜事。

可蘇裊裊來了之后，我非但沒有輕松，反而更加忙綠。

從來不喝奶茶的楚慕聲，會讓我去買奶茶。

從來不愛吃辣的楚慕聲，會讓我重新去幫他買一份有辣椒的菜。

更是在下雨時，特意在臨下班前給我增加工作。

他就能光明正大的送蘇裊裊回家。

見我臉色難看，同事也露出不解的表情。

“你難道不知道嗎？那個蘇裊裊可是楚律的小青梅，他倆從小一起長大。”

“好像蘇裊裊高中前，跟著父母去其他城市了，這不一回來就來找楚律了?！?/p>

怪不得。

蘇裊裊一直喊他楚哥哥。

如此親昵，怎么看也不像是助理對老板該有的稱呼。

同事接著又是一聲感嘆。

“你辭職也好，回家安心當你的楚太太?！?/p>

“她蘇裊裊再有能耐，也搶不走你楚太太的位置?！?/p>

即便對楚慕聲已經(jīng)不抱希望。

可聽到這半年來，他們把我當成傻子一樣耍的團團轉(zhuǎn)。

我的心還是狠狠的抽疼起來。

從高中到大學，再到現(xiàn)在，整整十年的感情。

以及爸爸對他多年來的照顧和期待。

都抵不上他小青梅的一句話。

就在這時，楚慕聲和蘇裊裊正說說笑笑的走進事務所。

楚慕聲看見我也在，臉上立刻浮現(xiàn)輕蔑的笑容。

“還以為你多有骨氣，不接我電話還把我拉黑，還不是要回來找我?！?/p>

“是不是沒人能接你爸的案子？”

“我都說了這個案子除了我，沒人能幫你?！?/p>

口口聲聲說是幫我，幫我爸。

可我爸會遭此劫難，還不是因為替楚慕聲頂了罪。

跟在他身后的蘇裊裊，更是一臉的幸災樂禍。

“閔姐姐，你就別鬧了，楚哥哥萬一生氣，不幫你爸辯護?！?/p>

“那你爸可就出不來了，更看不到他的好女兒，嫁給楚哥哥這個大律師了?！?/p>

“你也不想你爸白忙活一場吧。”

有外人在場，她自然不敢把我爸頂罪的事說出來。

卻時時刻刻站在金字塔的制高點。

逼我忍下這一口惡氣。

手機突然響起來，是我委托的事務所，給我打來的電話。

“閔小姐，我們剛剛調(diào)查楚慕聲，發(fā)現(xiàn)一些線索?！?/p>

“楓林路車禍的那段時間，楚慕聲正在十公里外的飯店喝酒應酬，根本不在案發(fā)現(xiàn)場?！?/p>

“根據(jù)監(jiān)控顯示，車禍是因為副駕駛的狗跳到方向盤，導致車輛失控?！?/p>

“而開車的人，是個女人?！?/p>

4

先前我還奇怪，做事向來小心的楚慕聲，怎么會酒后駕駛。

畢竟他曾和我說過，走到今天這一步得之不易。

他絕不會讓一點小錯誤，毀了自己的前途。

如今，我一切都想明白了。

酒后駕駛的人根本不是他，至于那個開車的女人。

我死死的盯著蘇裊裊。

能讓楚慕聲放棄臉面求我爸頂罪。

除了蘇裊裊，還能有誰。

攥緊手機，我給律師發(fā)了條信息。

【如果證據(jù)確鑿，請幫我起訴，不止是開車的女人，還有楚慕聲?！?/p>

【還有，幫我報警?！?/p>

見我一直沒說話，蘇裊裊還以為我默認了她的說法。

愈發(fā)得意起來。

“閔姐姐，你還是趕緊和楚哥哥道歉，求他原諒你吧。”

“要不你爸救不出來，楚哥哥和你分手，你可再也找不到像楚哥哥這么有錢有能力的男人了?！?/p>

圍在周圍的人越來越多。

更有人開始對我們指指點點。

在看到楚慕聲沒有制止后，聲音也大起來。

“這個閔熹也太不知好歹了，自己爸爸官司輸了坐了牢，還不巴巴求著楚律上訴二審?！?/p>

“她這么作，她牢里的爸爸還不得氣死。”

“也就是楚律大度，能忍得了這種作精，能被楚律看上，都是她家祖墳冒青煙，也不知道在鬧什么?！?/p>

議論的人越多，楚慕聲越是得意。

蘇裊裊也沒閑著，一直大肆宣揚我和我爸有多仰仗楚慕聲這個金牌大律師。

我扯起嘴角，露出一個荒誕的笑容。

剛想開口。

楚慕聲倒是大咧咧的拉住我，故作大方的做起了和事老。

“算了，也不用給我道歉了，我也不是小氣的人?！?/p>

“你爸的案子，我一定會盡力，你就別鬧了?！?/p>

我抬眼沖楚慕聲笑了笑。

甩開他的手。

“楚慕聲，我們在一起十年，除了我爸，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p>

“開庭的那天，你缺席辯護，只是為了幫蘇裊裊的狗去吵架?！?/p>

“你們一直說要幫我爸辯護，讓我爸坐一輩子牢?！?/p>

“可真正撞死人的兇手，那個帶著狗的女司機，到底是誰？”

聽了我的話，他們原本得意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甚至在看我篤定的目光后，臉色也跟著慘白起來。

蘇裊裊心虛的看著我，連說話都有些結巴。

可她還是故作可憐的拉了拉楚慕聲的胳膊。

“閔熹，你少造謠來混淆視聽了。”

“楚哥哥有你爸撞死人的監(jiān)控視頻，你還敢污蔑我，你不怕我報警嗎？”

“你若是坐了牢，楚哥哥肯定不會和有污點的人在一起。”

“你爸這輩子都別想從牢里出來?！?/p>

蘇裊裊還以為可以威脅到我。

可爸爸已經(jīng)不在了，我再沒有什么能失去的。

“不用你報警，我已經(jīng)報警了?！?/p>

“等會警察就會過來，你那套茶言茶語，還是留著和警察說吧?！?/p>

聽說我已經(jīng)報警，蘇裊裊氣得連裝都不再裝了。

她沖過來抬起手就要朝我打過來。

巴掌落下的瞬間，她的手被接住。

一個帶著痞笑的男人，擋在我面前。

“有意思，我還沒見過，一個犯了罪的人，還能在律師所喊打喊殺?！?/p>

“有這種律師對手，還真是丟人?！?/p>

“閔小姐的父親因為你們，已經(jīng)含冤而亡，做不了牢了?！?/p>

“倒是你們，可以進去慢慢把牢底坐穿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