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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中元節(jié)當(dāng)晚,我接完單走出酒店,一伙人突然沖出來將我摁倒在地,裝著“貨物”的外賣箱散落一地。
“好你個周正陽,騙我上夜班,其實是來酒店和人亂搞是吧!”
阮喬怒氣沖沖走上前,高跟鞋猛踹我最脆弱的地方。
一身顯貴的男人摟著阮喬,玩味在我臉上擦了擦光亮的鞋底。
“喬喬,你這男朋友......玩得挺花???”
“喬喬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天你要是沒個說法,這三條腿都可以剁了?!?/p>
舉著鐵棍的幾人躍躍欲試,我慌忙搖頭:“我真是在上班,不信你看我手機里的訂單記錄!”
阮喬卻不依不饒:“別編了!我今天非得抓到你出軌的證據(jù)不可!”
“不帶我上去看看你的小情人,那你就是心里有鬼!”
我捂著痛處,艱難爬起身。
我心里是沒鬼,可酒店里全是鬼??!
1.
“不是我不愿意,是這酒店......有問題!你們上去會出事的!”
從剛剛這群人出現(xiàn)起,我花了將近一小時才安撫好的怨魂就發(fā)了瘋一樣在沖撞禁制。
以往可從來沒出過這種事。
也不知道這些人身上有多少煞氣,要是讓他們?nèi)チ嗽够隀M死的地方,難保怨魂不會暴動。
幾個打手哈哈大笑:“我們傅三少一身正氣,什么妖魔鬼怪全都近不了身!”
我瞇了瞇眼,傅家是云城首富,傅三少是家里獨子,前頭兩個哥哥都夭折了,所以家里對他格外溺愛。
他的名聲我也聽過一些,只是都不太好聽。
傅三少身上煞氣這么重,人卻半點不受影響??峙滤砩嫌惺裁捶▽?,才能保護他做那么多虧心事卻不受侵害。
阮喬冷笑著挺起肚子。
“你繼續(xù)編!我看你就是想騙我沒名沒分跟著你。等我肚子大了,就可以光明正大不給彩禮了是吧!周正陽,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你看看你這外賣箱子里,裝什么蠟燭麻繩,你這是正經(jīng)職業(yè)嗎?今天不把跟你鬼混的女人揪出來,我連夜就去打胎!”
我張了張嘴,啞口無言,這一切,確實太像出軌渣男在嘴硬扯謊了。
我和阮喬是一年前認識的,是她把中暑暈倒的我媽送進醫(yī)院。
她年輕美貌,又那么善良。
卻看上了普普通通上班族的我,我一直為自己有這樣一個女朋友暗暗自豪。
可阮喬家里催婚催得緊,彩禮又咬死了88.8w不肯松口。
我只好下班出來兼職送外賣拼命掙錢。
沒多久,阮喬懷孕了,我發(fā)現(xiàn)......她肚子里的孩子有著極深的怨氣。
為了化解怨氣,給阮喬和孩子積攢功德,我無視爺爺臨終前的勸阻,重操了祖業(yè)。
主動來做這最兇險的“黃泉引路人”。
“喬喬你聽我說,我真的是在送外賣。等我下班回家,再好好跟你解釋!”
我爬起來撿起散落的東西,心急如焚。
怨魂如果不在寅時前送到西山墓里,就沒法超度,會化成厲鬼。
阮喬卻半分不為所動。
“你敢走一個試試!剛剛傅三少說的話可不是在嚇唬你!”
幾個打手舉起手中棍棒躍躍欲試。
我急得將手機懟到阮喬身前:“喬喬,你看,這是我的訂單,我真沒騙你!”
還好地府與時俱進,把接單app偽裝成了外賣系統(tǒng)。否則我今天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哦?”傅三少指了指酒店前臺:“你一個送外賣的,怎么能上樓進客人房間。”
“你可是在里邊待了一個小時,什么外賣要送這么久?”
“聽喬喬說你馬上要湊齊彩禮錢了,別是被什么富婆包養(yǎng)了吧?”
傅景恒帶來的幾個跟班也哈哈大笑。
“送外賣一年能攢幾個錢啊,等你攢夠彩禮,怕是喬喬孩子都成年了!”
“還是當(dāng)鴨子來錢快啊,就是不知道,你找的這富婆,是媽媽輩還是奶奶輩???”
傅景恒突然變臉,神色陰沉下來。
“你想娶喬喬,怎么也得過了我這關(guān)。今天不把我們帶上去見見你那富婆,我現(xiàn)在就帶著喬喬去打胎?!?/p>
他作勢要帶阮喬上車,我嘆了口氣,看時間還來得及,只能咬牙妥協(xié)。
“行,但你們得聽我的,千萬不能進4404。”
跟班一腳又踹了過來:“還敢跟傅少吆五喝六的?”
2.
酒店的私密性很好,即使我剛剛才從里面出來,前臺也需要再次獲得客人的同意才能放我上去。
我剛想掏出手機聯(lián)系客戶,前臺卻恭恭敬敬遞出一張卡給旁邊阮喬。
“阮小姐,傅少的套房我們一直保留著,您可以直接上去。”
我愕然看向阮喬,阮喬不自然地后退一步。
“看什么看,是傅三少約我們來聚會。你可別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下三濫沒底線!”
我心里隱隱覺得不對勁,可還是辦完事送魂要緊。
前臺聯(lián)系了4404,聽到我還要回去一趟,客戶很驚訝,但還是同意了。
我剛用前臺給的房卡刷開門,阮喬就一把推開我闖了進去。
其他人聽不到,可我耳邊卻傳來了怨魂尖利的嚎叫。
我慌忙背著外賣箱跟了進去。
阮喬在房間里四處翻找不存在的“富婆”,嘴里不干不凈咒罵著。
我迅速拿出犀牛角做的蠟燭,用安魂香點燃。
“喬喬,跟你說別進來!你為什么不聽!”
“現(xiàn)在怨魂生氣了,你馬上跟我離開這兒!”
可根本沒人聽我的,一群人像捉迷藏一樣在房間里翻找起來。
還嘲笑我演得真像。
有安魂香和犀角燭在,怨魂漸漸安靜下來。
可阮喬翻遍整個房間都找不到人,根本不肯罷休。
見我在房間里還點上了蠟燭,她氣不打一處來,揮手就想打掉我手中的香和燭。
還好我手快,及時護住了。
“阮喬!這個房間里剛死過人!我現(xiàn)在沒空跟你鬧,你們再在這里驚擾亡者,我也保不住你們!”
傅三少嗤笑一聲:“編得還挺像樣。行了,既然沒人,走吧!”
房間里燈光忽然閃爍不定,房門怎么也打不開,隱隱還傳來女人的哭喊聲。
“不!啊啊啊啊啊......”
一連串凄厲的慘叫,阮喬被嚇得癱軟在地,捂著肚子神情痛苦。
傅三少也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臉色難看起來。
幾個跟班嚇得魂飛魄散,亂作一團。
我顧不得安撫阮喬,打開外賣箱,拿出裝著怨魂的魂瓶。
一打符紙貼上去,怨魂不為所動。
我心中一驚,如此強大的怨氣,怕是害死她的仇人,就在當(dāng)場!
如果不是阮喬在這,在場這些人,我是一個都不想救。
“都別嚎了!想出去就一個個過來,把手割破,滴血進這個瓶子里,才能鎮(zhèn)住怨魂!”
可能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詭異之事,所有人都嚇得不敢吱聲,一個個聽話得很。
就連阮喬都忍著疼照我說的做了。
除了傅三少。
他滿臉不屑:“你算老幾?我長這么大,沒人敢讓我受一點傷。你以為放點錄音,控制一下燈光就能嚇住我?”
“你們這群蠢貨都被他騙了!怕是出軌對象馬上要來了,他心虛趕我們走呢!”
3.
我沒空理會這個蠢貨,反正他的血本來就不能用,害死怨魂人的血,我滴下去大家都得死。
“傅三少,不想死的話就跪下給怨魂磕一百個響頭?!?/p>
“不讓怨魂平息怨氣,你也得死在這!”
就在此時,房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站在最前的傅三少愣住了。
“媽?怎么是你?”
他勃然大怒,轉(zhuǎn)身一個拳頭就砸到我臉上,鼻血瞬間流了下來。
“媽的,你竟然敢綠我爸?”
傅三少怒不可遏,沖上來又是一拳,這次被我險險躲過。
傅太太比我還生氣,一個巴掌把傅三少打懵了。
“傅景恒!誰讓你來這里胡鬧的!”
傅景恒呆呆捂著臉,滿眼不可置信:“媽,你居然為了男人打我......”
我厭惡地翻個白眼,這紈绔腦子里是只有那檔子事嗎?
“我來這里是給你擦屁股,你倒好,忘記自己干過什么事了?還敢往這來!”
傅太太教訓(xùn)完兒子,不滿地睨我一眼。
“你怎么還在這里?”
我好言好語把剛剛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這怨魂本不歸我管,可傅家找到我,承諾我送走怨魂,就給我50萬。
有了這50萬,我就能湊足彩禮,把阮喬娶回家了。
傅太太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兒子,臉色難看極了。
“還不快聽大師的話,把頭磕了!”
傅景恒憤憤不平,說什么也不肯磕頭。
傅太太一個眼神示意,幾個保鏢就把其他人請走,按著傅景恒結(jié)結(jié)實實磕了一百個響頭。
我在一旁看著,也算出了口氣。
傅景恒剛磕完第一百個響頭,傅太太就接到一個電話,她臉色大變。
“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快點回家,不許再留在這!”
離開前,傅太太狠狠瞪了阮喬一眼,眼神十分不喜。
阮喬討好地沖傅太太笑著,傅太太臉色更難看了。
她轉(zhuǎn)向我:
“我勸你,還是不要和這種上不得臺面的女人結(jié)婚的好!”
丟下這句話,傅太太揚長而去。
事情算是解釋清楚了,我拉起阮喬的手沖她笑了笑。
“喬喬,這下你信我了吧?這么晚你一個人在外面我不放心,我給你叫個車,你早點回家休息吧?!?/p>
阮喬卻嫌棄地甩開我的手。
“送你的外賣去吧,三少難得約我出來玩,我安全得很,用不著你操心?!?/p>
我想起剛剛傅太太說的話,回憶起今晚的種種。
前臺的卡為什么不給別人,而是直接遞到阮喬手里。
傅景恒和阮喬身體接觸為什么那么自然......
我越想越不對勁,忍不住沉了臉。
“喬喬,你和傅三少到底是怎么認識的?他不是什么好人,你還是不要......”
本只是想提醒阮喬不要和傅景恒走太近,阮喬卻氣得又給了我一巴掌。
“你這個窩囊廢,要不是你湊不齊彩禮,我至于大著肚子出來社交嗎?”
“我還不是為了讓三少開心,到時候給你個工作,不比你送外賣強?你還敢揣測起我來了?”
傅景恒剛被逼著磕頭,此刻心情正糟糕著。
可傅太太的保鏢還在,他沒法對我發(fā)難。
“快滾,今天遇見你真是晦氣,別讓我再看見你!”
我看了看時間。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
天大的事得放在送靈之后,我只好叮囑了兩句快步離開了。
沒想到今晚風(fēng)波不斷,我騎著電瓶車沒走多遠,一群機車黨從我身邊呼嘯而過,牢牢擋住了我的去路。
4.
我心急如焚,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個空擋能越過去。
可剛要超過這群機車黨,兩輛機車就撞了上來。
我被撞得頭破血流,電瓶車在地上滑出長長的摩擦痕跡。
這下是真沒辦法了,我掏出手機想要聯(lián)系地府管理人員,手機卻被踹出去老遠。
眼睛都被血糊住了,我艱難地抹了把臉,卻看見機車上笑得肆意的傅景恒。
“你們......做什么!喬喬,報警......”
阮喬在后座上牢牢摟住傅景恒的腰,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傅景恒大步挎下車,對著我的傷口就是一陣猛踹。
我的頭瞬間更為暈眩。
“你是什么東西,還敢糊弄我媽讓我給你磕頭?”
“今天不給你打殘了,我就不姓傅!”
我顧不得渾身骨頭疼,一瘸一拐去撿外賣箱。
傅景恒見我這么在意,搶過來看了看,把魂瓶掏了出來。
我臉色煞白:“傅三少,我真不是故意針對您。酒店的事......您心里也有數(shù)?!?/p>
“如果你心里不舒服,我回頭上門給你磕一百個兩百個還回來都行。可現(xiàn)在,求你把東西還給我!”
傅景恒將魂瓶在空中拋了拋,沖我露出一個惡意的微笑。
“這么在意啊,那我還就偏要毀了它!”
說完,他高高舉起魂瓶,狠狠往下一砸。
魂瓶......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