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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夜雨滂沱,雨滴順著屋檐落下,濺起層層水花。
時昭聽著雨聲猛然從塌上驚醒,眼前卻被一片紅色遮擋。
這是血嗎?
不明所以的她不敢妄動。
她生前做了那么多的壞事,莫非死后下了地獄?
“時月,你把我害的當真是慘??!”時昭猛地起身,一頭撞在了床頂。
劇痛順著頭頂彌漫至全身,她正想一探究竟,一只有力的大手直接將她帶在了溫熱的懷中,隨后替她蓋上了被子。
頭頂驀地傳來清冷的聲音:“你折騰了我那么久,還不讓我睡?”
時昭對上那雙欲火未消的鳳目,剎那間,她的世界天崩地裂。
容淮?
他怎么會在這!
難道說,她還沒死透?
時昭匆忙穿好里衣,“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世子,祖母之事并非我所為,還望世子不要遷怒于我,是有人想害我?!?/p>
原本睡的好好的容淮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出戲弄的緊皺了劍眉。
被攪擾了睡意的俊顏多了幾分不耐煩。
“時昭,你是在這跟我演戲嗎?”
時昭這才發(fā)覺,眼前的容淮竟然年輕了十歲。
她的余光剛好掃到了角落里的銅鏡,此時跪在地上的少女身姿妙曼,眼中含淚的她楚楚可憐,眉眼流動間還帶了一股子年輕時才有的嬌媚勁兒。
哪里是那個被關在國公府柴房里許久渾身是傷的婦人......
再看屋內掛滿了紅綢,一如十年前她剛剛嫁給容淮時候的樣子。
她重生了?
“你若還想再來一次,我可以滿足你?!逼v的容淮單手將時昭撈起,扔在床上,閉上鳳目,只余時昭謹小慎微的靠在他的懷里不敢動彈。
上一刻還被時月用刀刺穿心臟,此時她竟又完好無損的回到了容淮的床上。
看來還真是老天開眼了!
刮骨凌遲的場面歷歷在目,她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推開柴房緊閉的大門,可時月卻將她的手緊緊踩至腳下,直至血肉模糊。
她一向信任的好姐姐,就這樣活生生的把她折磨至死。
而她養(yǎng)育了十年的兒子聽信了姨母的話,此刻正在門外控訴著她是個德行不一之人,甚至不想認她這個生身母親。
甚至待她很好的容淮也被時月蠱惑,自打她被關進柴房之后,就再未去看過她。
回想起時月那張猙獰的面孔,屈辱與仇恨如同野草橫生,瞬間包裹住了時昭的心。
如果不是時家人和時月步步緊逼,她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她恨她們,更恨自己從前的愚蠢和懦弱。
或許老天讓她重活一世,就是為了改寫結局的。
上一世的記憶如潮水般翻涌而來,她是時家庶女,能夠嫁進這國公府也是借了她的嫡長姐時月的光。
那時候時家勢弱,時夫人不舍得自己的親生女兒嫁給容淮這個性格殘暴殺人如麻的世子。
而且容淮已有正妻,嫁給他只能做側室,于是只能讓時昭這個庶女替嫁。
時昭生母離世后,時月待她很好,甚至求父親讓時昭過繼到了時夫人的名下,不僅如此,還在她快要墜馬時救了她的命。
因為這救命之恩,再加上時夫人以死相逼,時昭只能同意。
卻不曾想,從前嫡姐對她的那些好,不過是為了替嫁做的鋪墊。
到頭來,時昭只是個可以犧牲的工具。
嫁到容家的第三日,時家就因得罪了圣上被貶謫出京,時昭心疼嫡姐,就求容淮上書請命,將姐姐接到容家。
而時昭的噩夢,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兩個月后,時昭有孕。
全府上下欣喜,許是第一次有孩子的緣故,就連一向待人冷漠的容淮都欣喜若狂,從戰(zhàn)場上回來的第一刻便趕回了家里,緊緊將時昭攬在懷中。
八尺高的少年紅了眼眶,他說:“昭昭,我要當父親了?!?/p>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親昵的喚著時昭的名字。
正當時昭沉溺于同容淮的幸福之中,時月卻告訴她容淮如此,是因為時昭長相酷似一人——容淮的正妻,沈安然。
那個一直重病在身,從不愿外出露面的女人。
從那時開始,時昭便對沈安然充滿了敵意。
甚至容淮不在的時候,在時月的攛掇下,時昭隔三差五就到沈安然的面前作妖羞辱她。
她的嫡姐告訴她:“阿昭,要想在容家這樣的高門大戶立足,就必須坐上那正妻之位,沈安然,留不得,難道你也想讓你的兒子成為庶子嗎,你到底只是個側室?!?/p>
“而且,你身為時家子女,你為了他們,更應該穩(wěn)固自己在國公府的地位,這樣也好讓爹娘早日回京啊?!?/p>
于是,時昭就真的如她所言真的去找了沈安然。
不過她不是逼,而是求。
她不想害人,只想求一個安穩(wěn)。
但她未曾想過,她找過沈安然后的第二日,沈安然就自盡在府上。
此事鬧的沸沸揚揚,全家人都認定是時昭逼死了沈安然,任憑她如何解釋。
也是后來她才得知,是時月作祟,不知和沈安然說了什么才逼得她懸梁自盡。
彼時時昭正有孕,容淮雖有疑,但依舊待她如初。
沈安然死后,國公夫人對她更是苛刻,甚至將時昭當成下人對待。
甚至告訴她,世子待她好,不過是因為她肚子里的孩子,等到她生下了孩子,就將她永遠趕出國公府。
時昭擔憂,找時月哭訴。
時月卻說:“欲坐主位必承其重,若無錢財,日后便在這深宅永無出頭之日,屆時買通應天府的官宦,說不定可替父親洗清冤屈,我們在國公府就有好日子過了?!?/p>
“容淮久征沙場不在家中,你還想讓國公夫人一直騎在你的頭上嗎?”
府上只剩她一個側室又有了孩子,國公夫人善賭,她的兩個小兒子又是紈绔。
時昭聰慧,剛好抓住此事,讓國公夫人替她在容淮面前美言,順理成章的坐上了世子的正妻。
又打著為人母,為子謀的旗號,時昭在這后宅愈發(fā)如魚得水,手段雷厲風行。
在時家,她過夠了被踩在腳下的滋味,她不要讓她的孩子以后也如她一般。
她對自己的兒子容景嚴加管教了五年,可他卻從不愿和自己這個生母親近,只愿意同姨母時月待在一處。
在她最得勢的時候,她卻被國公爺的人抓了起來關進了柴房,理由是時昭以國公府的名義放貸,甚至毒害容老夫人。
而她的好姐姐時月,就是時昭放貸和下毒的證人!
時昭就這樣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關在柴房,永不見天日。
而容淮,一次也沒來看過她。
在那時她才反應過來,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姐姐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臨死之前,時月就這樣把時昭鮮血淋漓的身子踩在腳下,滿眼都是輕蔑:“阿昭,你輸了,人人都說我過的不如你,但其實,我比你強了百倍?!?/p>
她美麗的臉龐猙獰,在我耳邊一字一句說道:“你知道國公府上下為何討厭你嗎,你知道為什么沈安然會死嗎?都是我的手筆,而且祖母中的毒,也是我下的?!?/p>
說完,她輕輕一笑,猶如來自地獄的惡鬼:“對了,當年你墜馬我相救,也是我設計的呢,我堂堂嫡出的大小姐為什么會對一個庶女有什么姐妹之情?”
“你不會以為容淮真的愛你吧,從前他把你當成替身,如今他把你當棄子。而且他已經答應我了,等你死了,便讓我做他的妻子?!?/p>
“你啊,就去黃泉路上好好反省你為什么會這么蠢吧!”
時月的身影與眼前的容淮再次重疊。
所以,后來的容淮是真的厭棄了她娶時月為妻了嗎?
時昭瀲滟的杏眸神色復雜,雙拳緊握的她任憑尖銳的指尖刺入血肉。
刮骨之仇,如何能忘?
背棄之痛,刻骨銘心。
這一世,她定然會讓負她之人付出代價!
身邊的男人蘇醒,嗓音低沉:“你醒了?”
時昭低垂著眼眸,抬起指尖落在了容淮的唇上:“世子,妾身有一事相求?!?/p>
“關于你姐姐?”容淮拿開她的手,冷聲道。
他怎么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