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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公公是消防英雄,一生榮譽無數。
卻因丈夫情人謊報火警,被反鎖在火場,活活燒死。
趕到現(xiàn)場時時,他遺體已經被燒得殘缺不全。
我哭著打電話通知丈夫,他卻異常冷靜。
“林有希,不就是你爸死了嗎?哭給誰看?”
“菲菲才是受害者!她只是個二十二歲的女孩,現(xiàn)在被網暴得想自殺,你不能惡毒到要她用一生給一個死人陪葬!”
隔天,他將一份偽造的“情況說明”甩到我面前。
“簽了它,公開承認是你爸違規(guī)操作,咎由自取。我給你一筆錢,這事就了了?!?/p>
“否則,我讓他死后都背著罵名,連烈士都評不上!”
我沒有簽。
后來,陳嶼真的說到做到,用盡手段將臟水潑向犧牲的英雄。
可他卻在聽證會上,雙膝跪地,用頭去撞證人席的桌角,血流滿面,只求推翻自己親手偽造的每一份證據!
第一章
“林有希,不就是你爸死了嗎?哭給誰看?”
我丈夫陳嶼一腳踹開門,將一份文件狠狠甩到我臉上,紙張邊緣劃過我的臉頰,生疼。
“現(xiàn)在被全網人肉的是菲菲!她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被逼得要跳樓!林有希,你不能這么惡毒,非要她給你爸陪葬!”
我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看著他身后。
客廳中央,靜靜擺著一件被熏得焦黑的消防服,和一枚浸染著血漬的二級英模勛章。
那屬于我公公,陳衛(wèi)國。
他一生榮譽,是我丈夫曾引以為傲的資本。
我張了張嘴,顫抖著聲音跟他解釋:“陳嶼,犧牲的......是咱爸。”
我本以為他會震驚,會崩潰,說話時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誰知他聽后只是不耐煩地瞥了我一眼,抬手看了看腕表。
“別演了。你那當了一輩子消防員的老爹,除了給你掙了個好名聲,還給你留下什么了?現(xiàn)在人沒了,你怕以后沒人給你撐腰了是吧?”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不是一輩子都在當英雄嗎?現(xiàn)在死在火場里,也算是全了他的名聲。再說了,能用他這條老命換菲菲的平安,值了?!?/p>
巨大的荒謬感讓我瞬間失聲,連呼吸都帶著刺痛。
他誤會了我的沉默,以為我在待價而沽。
“怎么,不說話?覺得他說得這么偉大,賠償金就該多要點?”
陳嶼輕蔑地將那份說明甩到我面前。
“趕緊簽字,別耽誤我時間,我還要去處理菲菲的事。”
我撿起那份顛倒黑白的“火災情況說明”。
上面將公公為了救人、沖回火場反被鎖死的行為,定性為“無視指揮、擅離崗位,個人英雄主義引發(fā)的嚴重后果”。
每一個字,都在為他的情人蘇菲菲脫罪。
“簽了它,公開承認是你爸違規(guī)操作,咎由自取。我給你一百萬,這事就了了?!?/p>
巨大的悲痛和荒謬感,讓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陳嶼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你笑什么?嫌少?”
他從西裝內袋里掏出支票本,寫下一串數字撕下來,像丟垃圾一樣扔在我面前。
“這里有一百五十萬。簽了字,拿著錢滾蛋,別給臉不要臉。”
“否則,我讓你爸死后都背著罵名,連烈士都評不上!”
我沒有去看那張支票。
我只是抬頭迎上他那張寫滿不耐的臉,一字一句地問。
“陳嶼,如果今天犧牲的是你爸,你也會逼著你媽,簽下這份賣命錢嗎?”
第二章
陳嶼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林有希,你他媽的咒誰呢?”
他上前一步,一把奪過我手里的情況說明,揚手就要撕。
可動作只進行到一半,就硬生生停住。
這是蘇菲菲的“免死金牌”,他舍不得。
最終,滔天的怒火找到了新的出口。
他一腳踹翻了公公的火盆,紙錢灰燼混著火星,劈頭蓋臉地朝我撲來。
“瘋夠了就簽字,我沒時間陪你演!”
“別逼我用更難看的手段讓你爸身敗名裂!”
他摔門而去,留給我一室狼藉。
我沖到窗邊,樓下那輛黑色的卡宴并沒有立刻開走。
蘇菲菲的身影從另一側出現(xiàn),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看到陳嶼,她立刻像只受驚的兔子,撲進他懷里。
陳嶼臉上瞬間由暴戾轉為心疼,他輕拍著女孩的背,柔聲安撫著什么。
就在這時,我母親提著一個保溫桶,從小區(qū)另一頭走來。
她應該是看到了陳嶼的車,臉上露出心疼的表情,加快了腳步。陳嶼也看到了她,眉頭立刻不耐煩地擰了起來。
他大概是不想讓自己的“小可憐”被“不相干”的人打擾。
“一家子,都他媽這么煩人。”
我仿佛聽到了他冰冷的聲音。
他猛地一打方向盤,車子從我媽身邊呼嘯而過。
初冬干燥,車輪卷起地上的塵土和落葉,劈頭蓋臉地朝我媽撲去。
母親踉蹌著后退兩步,手里的保溫桶脫手而出,滾燙的雞湯瞬間漫開,白色的霧氣蒸騰著,像一個無聲的嘲諷。
油門轟鳴,絕塵而去。
我飛奔下樓時,母親正彎著腰,沉默地收拾著地上的狼藉。
她的手被破碎的保溫桶內膽劃破了,血混著油膩的湯汁,滴落在地。
“媽,你怎么來了?”
“我給你煲了湯,想著你一晚上沒睡......”
她拍掉身上的灰塵,擔憂地看著我。
“剛才那是阿嶼吧?怎么開那么快,差點撞到我。他是不是......為老陳的事,心里太難受了?”
我滿心酸楚,卻只能強撐著擠出一個笑。
“他公司急著找他,趕時間呢?!?/p>
回到家,母親將我拉到一邊,從包里拿出一張卡,塞進我手里。
“有希,這種時候,你不能跟他擰著來。夫妻,就是要共渡難關?!?/p>
我愣住了。
“媽知道你難過,可阿嶼也一樣。你們倆這樣冷戰(zhàn),你爸在天之靈看了該多揪心?”她拍著我的手,語重心長。
“這卡里是媽攢的錢,密碼是你生日。你拿著,帶阿嶼出去旅游散散心。別讓他一個人憋著,把人憋壞了?!?/p>
“你爸和他爸是一輩子的英雄,你們也要做一輩子的夫妻,知道嗎?”
大門關上。
我握著那張滾燙的銀行卡,渾身卻如墜冰窖。
我該怎么告訴她?
她讓我去安慰的那個“悲痛欲絕”的好女婿,正拿著她和我爸一輩子省下來的血汗錢,去為真正的殺人兇手鋪路。
她讓我去維系的,是一段早已腐爛生蛆的婚姻。
第三章
陳嶼是第二天深夜回來的,帶著一身酒氣和陌生的香水味。
他沒有像昨天那樣咆哮,反而放輕了腳步,從背后試探性地抱住我。
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頸窩,語氣是刻意營造的溫柔。
“有希,別氣了。我知道你難過,我也難過?!?/p>
他的手順著我的腰線,帶著安撫的意味輕輕摩挲。
“我們......我們好好談談,嗯?”
我僵硬得像一塊石頭,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公公尸骨未寒,他卻有心情在這里表演情深。
我掰開他的手,轉過身,冷冷地看著他。“蘇菲菲讓你回來的?”
他臉上的溫情瞬間凝固,像是被戳破了偽裝,惱羞成怒。
“林有希,你非要這樣說話嗎?”
他從公文包里甩出那份偽造的“情況說明”和離婚協(xié)議,摔在茶幾上。
“我好聲好氣跟你談,你不領情!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他坐進沙發(fā),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仿佛在施舍。
“簽了它,幫菲菲澄清。房子、車子、公司股份,我都可以給你。我們和平離婚,你還能拿到一輩子都掙不到的錢!”
我拿起那份離婚協(xié)議,直接翻到財產分割那一頁。
陳嶼見狀,嘴角勾起輕蔑的冷笑,勝券在握地靠進沙發(fā)里。
我抬起眼,將離婚協(xié)議推了回去。
“離婚可以?!?/p>
“但這份東西,”我指著那份顛倒黑白的“情況說明”,“我不簽?!?/p>
陳嶼的臉色徹底沉下來,眼神陰鷙。
“你還想要什么?林有希,做人不能太貪心?!?/p>
“你爸已經死了,你再鬧也活不過來。你現(xiàn)在沒了他當靠山,沒了陳太太的身份,你還剩下什么?”
他上下打量著我,目光像淬了毒的針。
“哦,對了,你連個蛋都下不了,以后連找個接盤的都難?!?/p>
我腦子里的某根弦斷了。
五年前,我們自駕旅行,在盤山路上為了躲避一輛失控的貨車,車子沖出了護欄。
所有人都說,是他把我死死護在身下。
只有我知道,是我用身體抵住了變形的駕駛座,才讓他免于一死。
代價是我的子宮嚴重受損,永久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這件事,是他標榜愛我的“勛章”。
如今,他用這枚“勛章”,給了我最致命的一擊。
“啪!”
我用盡力氣,一巴掌抽在他臉上。
陳嶼被打得偏過頭,眼神里滿是不可置信。
下一秒,他徹底爆發(fā)。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將我狠狠地摜在沙發(fā)上。
“你敢打我?”
他猩紅著眼,咬牙切齒地低吼:“林有希,你他媽是不是忘了,你這條命都是我救的!”
我笑了,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看著我的眼淚,眼中的暴戾更甚,仿佛我的悲傷是對他的一種挑釁。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想拖著菲菲,拖著我,為你爸陪葬嗎?”
“我告訴你,沒門!”
他甩開我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我打亂的衣領,恢復了那副冷酷。
“你會簽的。否則,我不僅讓你凈身出戶,還會讓你父親,死后都背著‘操作失誤,畏戰(zhàn)逃脫’的罵名,遺臭萬年!”
大門被他用力摔上。
我蜷縮在沙發(fā)上,渾身發(fā)冷。
陳嶼,你很快就會知道。
你親手放棄的,究竟是什么。
而你即將迎來的,又是怎樣的審判。
第四章
我低估了陳嶼的無恥。
第二天,#英雄家屬挾尸要價#的詞條空降熱搜。
點進去,全是蘇菲菲梨花帶雨的哭訴,配上我?guī)讖埍砬楸瘋恼掌?,字幕卻是“索要天價賠償金未果”。
評論區(qū)里,我成了一個靠死人發(fā)財的毒婦。
“英雄是英雄,家屬是人渣!”
“那個網紅妹妹太可憐了,人都快被逼死了。”
“林有希?這名字我記住了,等著被反噬吧!”
我正氣到渾身發(fā)抖,電話響了。
電話那頭,是一個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
“是林有希,建國的女兒嗎?”
“我是趙衛(wèi)東,你公公......也是你爸的老戰(zhàn)友。”
趙局長的聲音里壓著滔天的怒火。
“阿嶼呢?他爸的榮譽就讓他這么糟踐?”
不等我解釋,趙局長已經做了決定:“我?guī)闳フ宜?!我倒要問問他,他是怎么當這個兒子和丈夫的!”
半小時后,趙局長帶我直接闖進了陳嶼的律所。
前臺想攔,卻被老人一身正氣震懾得不敢上前。
陳嶼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里面正上演著惡心的一幕。
陳嶼正翹著腿坐在沙發(fā)上,他的團隊圍著蘇菲菲,像是在進行一場演練。
“哭的時候,要咬著嘴唇,眼睛看斜下方四十五度,這樣顯得無助,懂嗎?”
“待會記者來了,你就說你因為巨大的精神創(chuàng)傷,已經不記得任何細節(jié),只會重復一句話‘不是我’?!?/p>
趙局長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陳嶼的鼻子。
“陳嶼!你在做什么!”
陳嶼見到我們,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隨即變得極其不耐煩。
他站起身,將蘇菲菲護在身后,冷冷地看著趙局長。
“趙叔,這是我的家事,也是我的工作,您是不是管得太寬了點?”
“家事?”趙局長怒極反笑,“你讓一個殺人兇手在這里演戲,你對得起誰?”
陳嶼的耐心告罄,聲音陡然拔高。
“菲菲她才是受害者!你們這群人,要把她逼死才甘心嗎?”
“你,你這個逆子!”趙局長捂著胸口,氣得說不出話。
陳嶼厭惡地看了我一眼,覺得是我搬來的救兵。
他扶著蘇菲菲,對趙局長下了逐客令。
“趙叔,您請回吧。我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話落,他轉身就走。
我正要跟著離開,就被陳嶼叫住。
他眼中滿是冰冷的恨意,壓低聲音威脅。
“林有希,要不是有你這層關系在,我一定親自上場,讓你們輸得一敗涂地!”
我默然,是啊,多虧了這層關系。
開庭那天,陳嶼坐在旁聽席的第一排,西裝革履,對我投來輕蔑且勢在必得的眼神。
他身邊坐著幾位公公生前的消防戰(zhàn)友,都是被趙局長叫來為我“撐腰”的。
一位叔叔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嶼,這種時候,怎么是你媳婦一個人在上面?”
陳嶼嗤笑一聲,滿不在乎地整理著袖扣。
“叔,你不懂。我已經安排好了,讓公司賠一筆足夠多的錢,比打官司打到最后什么都拿不到強。”
他說得理所當然,好像是在施舍。
法官一記法槌落下,庭審開始。
“......下面,就‘12·5’倉庫火災事故中,犧牲的消防英雄......陳、衛(wèi)、國一案,正式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