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中秋節(jié)，和往常每一個中秋節(jié)一樣，我媽做了滿滿一大桌菜。

在她的面前放著兩副碗筷，一副是她的，一副放在我姐遺照面前。

“咱們一家人好好過這個團(tuán)圓節(jié)?！?/p>

她的話音剛落，不速之客又把門拍得震耳欲聾。

“陳琳琳死了?！?/p>

見到我媽的第一眼，徐建東就慢條斯理地宣布了這個消息。

“聽火葬場的人說，她是吃砒霜自殺的，火化的時候，骨頭都是黑的。”

他自稱在樓下遇到了火葬場的工作人員，就好心幫我的骨灰盒帶了上來。

這句話一出，如同晴天霹靂，我媽像一尊冰雕一樣愣在原地。

“吃砒霜自殺？”

她想接過那罐沉甸甸的骨灰盒，可徐建東怎么會讓她如愿。

他手一松，骨灰盒砸到地上，里面的骨灰撒了滿地。

“從前不見你聽話，現(xiàn)在讓你吃砒霜，你怎么就不聲不吭地吃了？沒事，死了好，死了干凈，死了不會讓人恨?！?/p>

我媽雙目渙散，她蹲下身，把那些散落的骨灰慢慢攏起來。

恨又恨得不徹底，愛又實(shí)在不能愛。

我媽就在這兩種極端的情感中，對著那堆骨灰又哭又笑。

可徐建東才不會理會我媽的情感，他拽住我媽的頭發(fā)，把她往窗臺邊拖去。

“你說，因?yàn)閮蓚€女兒的死亡，陳老師受不了打擊，在中秋節(jié)跳樓身亡，這個自殺理由充不充分？”

我家住在樓棟的中高層，我媽的半個身子都掛在半空中，搖搖欲墜。

啪啪——

“我問你話呢！”

又是兩個巴掌下去，把我媽從呆愣的狀態(tài)中打清醒了。

她開始劇烈掙扎，手腳并用地讓徐建東放開她。

“我不相信！沒有人通知我，陳琳琳那個孽障怎么可能會自殺，她那個壞種不可能自殺！我要去監(jiān)獄！”

徐建東讓人把骨灰盒拿來，高高舉過頭頂。在我媽乞求的目光下，把骨灰傾瀉而下。

如同空氣中最常見灰塵，骨灰隨風(fēng)飄揚(yáng)，就算我媽拼了命去抓，也抓不到任何東西。

“你放開我！”

我媽剛吼完，在他們身后傳來了屬于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她轉(zhuǎn)頭，對上那位身穿警服的年長警察的眼，而在他身后，是一群年輕警察，他們每個人，雙眼都是大哭過后的通紅。

“陳教授，我們來送陳琳琳英雄和陳馨兒英雄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