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我媽媽知道，只不過……”

看著面目兇狠的阿姨，我轉了話頭問她：

“阿姨，你很愛你女兒嗎？”

阿姨第一次露出笑容，“那當然啦，天底下哪有母親不愛孩子的呢？”

我心里泛起一絲苦澀，我的媽媽好像不愛我。

不對，阿姨說了，天底下的母親都是愛孩子的。

媽媽一定是愛我的，只是有些細節(jié)被我忽略了。

我追問阿姨怎么愛女兒，試圖找到媽媽愛我的蛛絲馬跡。

阿姨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訴說著和女兒生活的點滴：

“會每天給女兒做好吃的飯菜，看著她像小豬一樣吃光，就覺得很幸福?！?/p>

媽媽只給我吃剩菜，可是剩菜也是媽媽做的。

“記得女兒的生日，給女兒準備禮物和驚喜。”

媽媽只會給弟弟過生日，可是我和弟弟的生日是同一天，所以媽媽也是記得的。

“她生病了會著急，我真恨不得讓我替她受病痛的折磨。”

媽媽不相信我生病了，她叫我去死。

“我真的很愛女兒?！?/p>

二比一，獲勝，所以媽媽還是愛我的。

炸雞和漢堡端上來后，阿姨貼心地給我戴上手套。

這是我人生中吃到的第一次熱飯，我顧不上形象，大口啃了起來。

阿姨看著我著急忙慌的樣子，輕輕笑道：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p>

我咬炸雞的動作一頓，眼睛蓄滿眼淚。

確實沒人跟我搶，但狗會跟我搶。

媽媽每次會一股腦把剩飯倒進狗盆里，“賤丫頭，養(yǎng)你有什么用”？

“大黃還能幫家里看門，你呢？就是一個賠錢貨！”

“你和大黃誰搶贏就是誰的，沒搶到就活該餓著！”

大黃朝著我低聲嗚嗚，讓我不要搶它的飯。

可我餓極了，伸手就往狗盆里抓，大黃直接咬住我的手，鮮血如注。

我顧不上疼痛，用另一只手趕緊抓起剩飯往嘴里填。

村里人都知道，李家的姑娘要跟狗搶食。

有個老光棍大白天把我拖進他家，“保娣啊，我知道你吃不飽飯”。

“陪我睡一覺，我就給你賞一個饅頭，怎么樣？”

我拼了命掙扎，摸到炕頭的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聲嘶力竭喊道，“你再靠近，我就自殺，讓你背上人命！”

老光棍看著我脖子上的血，罵了一句真晦氣，從我身上下來。

媽媽知道后，又把我毒打了一頓：

“賤蹄子，小小年紀就勾引男人，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阿姨看我紅紅的眼眶，不自在地安慰了我一句：

“我不是嫌你吃的多，細嚼慢咽好消化。”

吃完飯后，我把剩下的炸雞打包，一點殘渣都不放過。

坐上車之后，我向阿姨提出了我的第二個愿望：

“阿姨，在哪里能買新衣服呢？”

阿姨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商場，怎么了”？

商場？聽說那里面東西都很貴，一杯奶茶就要十幾塊，是我一天的工資。

阿姨語氣變得警惕起來：

“你說吃炸雞，我還覺得你這小姑娘怪可憐的，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p>

“說吧，你想要什么？”

“是黃金，還是奢侈品？太貴的我買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