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說不出話來了。

「你知道十萬塊是多少錢嗎？」

那是我一年不吃不喝才能攢到的錢！

他卻張口就要？

「那怎么了，我那些同學(xué)一個晚上去酒吧都能花這些錢，我跟著他們一起，也得有個人樣吧？」

「不然像什么話，我會被人看不起的?！?/p>

他癱在沙發(fā)上，捧著手機，一邊打游戲一邊叫好，全程都沒有抬頭看過我一眼。

我說：「你沒有看到我流血了嗎？」

他這才抬頭正眼看我了，很敷衍地說：「哦，不是已經(jīng)好了嗎？」

那毫不在意的態(tài)度讓我想起了剛才，他對那個女人截然不同的樣子。

他在那個女人面前溫柔懂事，殷勤地幫著她拿東西。

甚至還會噓寒問暖。

我真的很心寒。

他是知道我這些年是怎么苦過來的。

也親眼看到我的小賣部是如何苦苦支撐的。

有些要求過分的人會讓我在半夜給他們送啤酒，不然就威脅我：「那下次就不在你的店里買了?！?/p>

那時候兒子氣憤地說：「不買就不買啊，神氣什么！」

可我說：「兒子，那是你的學(xué)費啊?！?/p>

我忍氣吞聲對他們微笑，只為了能給兒子多賺一點錢。

可他只是出了趟遠(yuǎn)門，讀了個書，怎么全然把這些都忘了？

我兒子不耐煩地說：「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老是說煩不煩??？」

「錢倒是不給，話倒是挺多！」

我氣不過剛要開口，這時顧青的電話又來了。

他急不可耐地說：「求求你了恩人，我真的需要那顆腎，不然我真的會死的！」

兒子看到我沒有理他還接了電話，當(dāng)即翻臉了：「我在和你說話呢，你聾了嗎，還有空接電話？」

他伸手搶過我的手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當(dāng)著我的面都能和別的男人打電話了，你還說你沒有外遇？你這樣的人還配當(dāng)嗎，真是不要臉！」

我愣住了。

不敢相信這樣扎心的話真是從我兒子口中說出來的。

我緊緊地盯著他，試圖從他那張臉上找到曾經(jīng)愛我要命的那個小男孩的影子。

結(jié)果，什么都沒有。

他眼里只剩下了對我的厭煩。

我哽咽著，也認(rèn)識了這個現(xiàn)實，我說：「現(xiàn)在你也長大了，從今天開始就獨立吧?！?/p>

「至于你的生活費，一分也沒有?！?/p>

他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要趕我走？你信不信我找爸去？」

我冷笑：「這些年你不就是去找他的嗎？」

「你，你早就知道了？」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那你是不是也知道方姨了？」

我告訴他，我早就已經(jīng)猜到了。

開小賣部那么多年，很多人告訴我顧青在外面的風(fēng)流韻事。

我相信他，可以說我也是自欺欺人，一直不愿意承認(rèn)。

更不敢去相信，曾經(jīng)那個口口聲聲痛恨他爸爸是渣男，不管母子死活的兒子，會選擇和他們住在一個屋檐下！

他會打工給她錢。

會給她買生日禮物。

兒子嘴硬：「那也算是我媽，對她好不是很正常的嗎？」

「何況她比你好多了，不會管我，在她那邊我才活得像個人！」

我心中對他是失望透頂：「所以你當(dāng)年會帶那些高利貸開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