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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婚檢時,醫(yī)生動作粗魯,語氣不善。
「放松點,我鴨嘴鉗進不去,你別耽誤時間好嗎。」
我手心全是汗,拼命克服恐懼。
剛采完樣,我就被疼哭了。
醫(yī)生見狀,更加嘲諷:「你要是沒有婚前性生活,只做個B超就行了。當初爽了,現(xiàn)在知道疼了?」
我被她一番羞辱,心中氣急,起身一腳踹過去。
她踉蹌幾下,撞翻了盤子里的器械。
動靜太大,未婚夫推門而入。
可他第一時間不是關心我。
而是一臉驚喜沖著醫(yī)生說道:「小月,你怎么在這里?」
......
我快速穿好褲子,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寒暄。
一分鐘后,周海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為什么進來。
他定了定神,拉過我,「明小月,我小時候的鄰居,也是我媽的干女兒,你們剛才是有什么誤會?」
我不動聲色抽出胳膊:「剛才她檢查弄疼了我,說話也非常難聽......」
我還沒說完。
明小月就嗤笑一聲,「嫂子你還挺矯情呀。做檢查疼一下,很正常。你不會是網(wǎng)上說的那種嬌妻吧。」
她挑釁的望著我。
周海輕咳兩聲,也勸著我:「檢查嘛,忍忍就過去了。以后生孩子比這個還疼,你還能不生了?」
說罷,他摸了摸我的頭,算作是安慰。
我及時躲閃,壓下心中的苦澀與惡心。
拿著包,就準備離開。
身后,明小月的聲音再次傳來,「嫂子,我給你加急,今晚就能出結果,你等著吧~」
晚上,我躺在床上重新考慮和周海的婚事。
偏偏手機響個不停。
解鎖后,看見明小月把我的檢查報告發(fā)在周家大群里。
并且@我:「嫂子,你有一個高危呀!這種一般是性傳播的,趕緊翻翻通訊錄,看看是哪個前男友不干凈呀!」
我手抖著點開報告,一遍一遍確認著。
周海是我的初戀,怎么會這樣......
周家的親戚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周父周母更是換了一張皮,直言彩禮一分不給,嫁妝雙倍。
只有周海沒有說話。
我點開他頭像的瞬間,他把電話打了過來:「沫沫,你之前沒有騙我吧。你確定我是你的初戀嗎?」
我震驚了。
緊握著手機,大口呼吸,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
「不是,騙你的。在你之前我睡了一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男人,你是活最差,最垃圾的那一個!」
我掛掉電話后,重新掛了號。
并給在隔壁市開座談會的媽媽發(fā)去信息。
「媽,我想和周海退婚。」
第二天,我從醫(yī)院拿著藥出來后,周海就追上來了。
「對不起沫沫,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快結婚了,就別為了這點小事鬧了好嗎?!?/p>
聽到他說小事,我停住了腳步。
厲聲質問他,「什么是小事?是明小月對我的侮辱,你視而不見是小事?還是她明目張膽私自做主將報告發(fā)在群里,讓你們家人對我進行蕩婦審判,是小事?」
周海有些煩躁,來回踱步。
「她在大群,是我媽很早之前拉進去的。她發(fā)群里,也是把你當做一家人。你沒看見后面小月發(fā)了一長串治療意見,人家是真心為你好,想治好你的病!」
我的病,我笑了。
「周海,我是不是第一次你很清楚。那我倒要問問你之前交往了多少女生?!?/p>
「這臟病又是誰傳染給你的?」
周海做出無辜的樣子。
「我是酒店經(jīng)理,每天接觸多少客人,而且你也知道我喜歡游泳騎行健身,誰知道不小心接觸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我呵呵一笑,轉身離開。
可周海軟硬兼施將我拖上車,說要送我回去。
我上車了。
因為他開的是我的陪嫁車。
剛拉開車門,一個禮物盒就掉下來了,周海有些心疼的跑來,「哎喲,里面的東西沒摔壞吧?!?/p>
我順手拿過來。
「什么東西,這么寶貝。」
周海臉色一變,從我手中搶過,「給小月的,謝謝她幫忙?!?/p>
我一腳把禮物踢飛。
「幫忙?我真是給你臉了?!?/p>
周海摔著車門,沖我怒吼,「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病!人家昨晚為了幫你出報告,加班到九點!飯都沒吃,要不是我媽讓我過去給她送飯,她又該餓的胃痛?!?/p>
「她怎么不餓死!周海你掛個腦科看看吧。她對我的惡意都快溢出屏幕了,你還裝瞎子討好她,你怎么不把自己送給她!」
我一把推開他,坐上了主駕駛。
周海見我啟動車,有些著急,拍打著車窗問我想干什么。
我厭惡地瞪著他:「請你滾蛋,這是我的車。」
一腳油門,周海慌了,跟著車跑了幾米,又停下開始打電話。
可我的手機很安靜。
剛到車庫,電話倒是來了。
「您好,您預存的兩張海底盛宴套票已經(jīng)被周先生使用了?!?/p>
這兩張票是我給周海準備的新婚禮物。
他知道這票多難搶,位置多難訂。
掛斷電話后,我環(huán)視著這個婚房,周海的誓言像巴掌一樣無風扇來,嘲笑著我付出的真心。
曾經(jīng)兩人徹夜暢聊的美好未來,都不復存在了。
這種貨色,是該留給適合的垃圾桶。
我將自己的東西,全部搬到車里。
而后,我開去了海底盛宴。
到達餐廳時,正巧看見戲劇的一幕,周海正在紳士的給明小月擦嘴邊的奶油。
動作曖昧的像熱戀情侶。
他嘴角掛著的笑,是上次求婚成功,我都未曾見過的。
我將這一幕拍下來,發(fā)到周海的家族群里。
并配上早生貴子的表情包。
周海抓起手機的瞬間偏頭看向我,他眼神滿是緊張與慌亂。
不過幾秒,他就快步走到我面前。
「沫沫,把視頻撤回。你知道這對小月多過分嗎,她只當她是妹妹,你讓群里親戚怎么看她......」
明小月也走了過來。
甜膩膩的喊了一聲,「嫂子,這就吃醋了。小時候我和周海哥哥還一起睡覺呢?!?/p>
她站在周海身旁,背著手仰著頭,像只驕傲的花孔雀。
周海還在逼我撤回。
我冷笑一聲,抓起旁邊的水杯潑上去。
「清醒了嗎?她當初發(fā)我報告時,你死了?」
餐廳所有人都看向我們這邊。
經(jīng)理也過來詢問著。
我沒有多余廢話,指著周海,「我的票你憑什么使用?」
他抖了抖身上的水,語氣充滿不耐煩:「憑什么?蘇沫沫,你摔壞了小月的禮物,這頓飯你不該請客?」
明小月撇撇嘴,「我就說我的口紅殼子怎么摔壞了,原來是有人嫉妒心作祟呀,嫂子你這么愛吃醋,也一定喜歡吃餃子吧。」
聽到這,我不可置信的看向周海。
他有些心虛,「別亂說?!?/p>
我憎惡的看著眼前陌生的周海。
小時候我媽工作忙,我生日都回不來。每年只有爸爸陪我過。
十歲那年生日,我不要吃蛋糕,非要我爸給我包餃子。
可他手笨,包的歪七扭八。
為了哄我,只能出去給我買餃子,回來路上卻出了車禍。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吃過餃子。
這是我一生的痛。
沒想到,周海連這么隱私的事情都能拿出來和明小月分享。
我擦掉眼角的淚,緊了緊拳頭,一巴掌扇過去。
周海嘴角出血。
「你瘋了,我要報警抓你!」
明小月尖叫著撲過來。
「隨便你。我也可以去醫(yī)院和你們領導談談,私自將病人隱私發(fā)出去,是什么醫(yī)德!」
周海一聽,有些慌了。
急忙開始求情,「沫沫,是我嘴欠,不該說你爸爸的事情。但是你別毀了小月呀。這一巴掌,我們兩清了好嗎。」
我搖頭,「不止兩清,從今以后我們沒有任何關系?!?/p>
周海震驚的拉著我,「你要和我分手?」
「對,現(xiàn)在請你滾出我的生活?!?/p>
說完,我將兩張票的票根摔在他臉上。
「這套餐算我送你了?!?/p>
轉身離開時,周海還在身后叫囂:「你一個得病的臟女人,離開我誰要你?我等著你回來求我!」
我沒想到愛到盡頭全是詆毀。
分手后,周海發(fā)朋友圈明里暗里指責,是我私生活混亂,不檢點才導致退婚。
更過分的是將我的檢查報告也發(fā)了上去。
許多人都信了。
共同好友都來問我,我也不慣著將所有證據(jù)截圖送律師,反手就是一個起訴。
周海收到法院傳單那天,給我打了幾十通電話。
我沒接。
我就要看他干著急。
勝訴后,周海在朋友圈給我道歉,并且置頂一年。
得知是造謠后,許多朋友紛紛刪掉了他,都覺得他人品有問題。
晚上,周海他媽給我打電話,張嘴就是國粹。
我懶得聽,掛了拉黑。
剛拉黑,就看見我媽發(fā)來信息說,她今晚就回來了。
我有片刻愣神。
其實我和我媽關系很緊張,她常年忙工作,我?guī)缀鯖]感受過什么母愛。
我爸下葬那天,瓢潑大雨,我哭著不讓爸爸離開。
她快步走來,眼神冰冷給了我一巴掌。
「你就這么喜歡吃餃子嗎?」
那是記憶中,她對我說過最長的一句話。
我知道,她從心底里恨我,恨我害死了爸爸。
晚上我被噩夢驚醒,渾身大汗。
扭開臺燈,發(fā)現(xiàn)床頭有一杯沖好的感冒沖劑。
我光著腳出去,發(fā)現(xiàn)我媽房間亮著燈。
早上,我被廚房的叮當響聲吵醒了。
我坐在餐桌前,我媽罕見的夾起一個糊了的荷包蛋給我,「第一次做,還是不太會,糊了的地方你別吃了。」
我點頭。
她又說:「昨天我看見你抽屜里的藥了?!?/p>
我愣住,才想起來我媽就是這方面的教授,她看一眼就知道我得了什么病。
我有些尷尬和羞愧。
「沒事,你今天下午來醫(yī)院找我,我再給你做個復查。」
「好。」
我垂著頭,囫圇吃了幾口,就快速出門了。
下午去醫(yī)院時,我看見明小月也湊在辦公室門口。
見我媽出來,就殷勤的湊上去,「秦教授您好,我是婦產科新來的明小月,我在學校就十分崇拜您,這周您的講座......」
等我做完檢查再過來時,就看見明小月挫敗的往回走。
看來是吃癟了。
我拿著報告,剛準備進去,就被她一把拉住。
「蘇沫沫,你去哪兒?你掛的上秦教授的號嗎?」
我甩開她的手,「我不用掛號呀。」
明小月冷哼一聲,「吹牛逼呢,你有什么人脈?你什么家庭周海早就給我說過了,你訂婚你媽都沒出現(xiàn),該不會是戶口本沒人了吧?!?/p>
她捂著嘴笑。
我也不惱,就看著她。
確實,我訂婚的時候我媽出差了,沒人知道我媽就是秦教授。
也因為我和她關系緊張,我也從未和別人說過。
「你想什么呢!你要是認識秦教授,我當場給你磕三個頭?!?/p>
誒,磕頭這事新鮮。
我當場答應了。
「這周秦教授的講座,誰不來誰是孫子!」[付費卡點]
講座地點正巧是周海工作的酒店。
我剛下車,他就迫不及待來挖苦我。
「蘇沫沫,你還真敢來呀。你要是認識秦教授,我還認識市長呢!」
我嗤笑一聲,「青天白日做夢呢,你現(xiàn)在給我提鞋都不配,還想認識市長?」
周海氣急了,講話更加難聽。
「你是什么好貨色,當初我就是看你單純,勾勾手你就獻出第一次。你爸死的早,你是有多缺愛呀?」
他說著笑著,想從我臉上得到痛苦的反應。
可我沒有,因為我余光瞥見了媽媽,她正被一群人簇擁著上了電梯。
明小月也來了,她穿著精致套裝上下打量我。
「蘇沫沫,看你這窮酸樣,穿身運動服就來了?你不是認識秦教授嗎,怎么剛才不上去打招呼!」
「裝逼唄?!?/p>
周海不屑的說著:「我和她談了兩年了,她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放心,等會她必然給你磕頭。」
狗男女。
我懶得和他們爭辯,轉身就往電梯走去。
明小月不死心,還追在身后嘲諷。
進入會場,我選擇坐在最后一排。
那是我第一次聽我媽的講座,臺上的她熠熠生輝,與我印象中冷冰冰的她完全不一樣。
我忽然想起小時候,我爸曾對我說:「別怪你媽媽,她也有苦衷,也是為了這個家,更是為了給你更好的生活。」
回憶到這里,我被掌聲拉回了思緒。
講座快結束了,主持人臨時提問了一個關于家庭的話題。
我媽思考片刻說,「其實我有一個女兒。因為工作忙,我對她的了解關心太少。我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結束后,我跟著人群往外走。
明小月和周海就堵在門口。
「磕頭吧蘇沫沫,你該不會想說你是秦教授女兒吧。」
我點頭,「你猜對了?!?/p>
周海和明小月先是一愣,隨后爆笑,笑到前俯后仰。
「你是不是不會撒謊呀,你聽秦教授說自己有個女兒,就自動代入了?你臉皮可真厚呀!蘇沫沫廢話少說,趕緊磕頭。」
說罷,周海就上來準備按我的頭。
好痛。
他揪到了我的頭發(fā)。
我使勁踢他,才得以掙脫。
「周海我是不是秦教授的女兒,我自會證明,但如果我是,你有想過這么對我的后果嗎。」
周海被我嚇住了,不敢輕舉妄動。
明小月見狀,推了推他的胳膊,「你怕什么,你還真信了,蘇沫沫這個賤人就是騙你玩呢。」
周圍人越來越少。
周海又是酒店經(jīng)理,自然知道哪里是監(jiān)控盲區(qū)。
他們打算把我?guī)ハ劳ǖ馈?/p>
「上次你起訴我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等會你不止要磕頭,我還讓你從我胯下像狗一樣鉆過去!」
我徹底慌了。
我力氣沒他大,很容易被拖走。
正在此時,我看見我媽和工作人員走了出來。
我大聲喊了一句:「救命。」
我媽回頭看了我一眼。
同樣冷漠的眼神,讓我瞬間想起小時候,爸爸剛去世那段時間,我在學校被同學欺負。
班主任喊了家長。
所有家長都在維護自己的孩子,只有我媽一聲不吭,像個局外人。
出了校園,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學習不行,打架也打不贏,真是沒出息?!?/p>
從那以后,我就清楚知道我媽不會替我撐腰。
本來在看到我媽之后有些猶豫的周海,在看到我媽對我冷漠的眼神后,開始無所顧忌朝我逼近。
我想跑。
可一轉身,就撞進了媽媽的懷抱。
明小月緊張的抓住了一旁周海的衣袖,喊了一聲,「秦教授。」
我媽抬了抬眼鏡,嚴肅的質問她:「你們是在欺負我女兒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