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上級任務(wù)，我來康晟醫(yī)院暗訪。

剛到醫(yī)院門口，便看見一個女人倒在地上，手腳抽搐。

急診科就在不遠處，身旁的醫(yī)患來來往往，卻沒有一個人幫她。

我立馬上前，準(zhǔn)備將她扶去急診室，她卻摸索出一張照片，指著不遠處的男人。

我心下了然，立馬把他扶去男人身邊。

那人吊兒郎當(dāng)，沒用正眼看我們：

“來掛急診的吧？今天號滿了，只有我手里還有。一張一千，疑難雜癥五千，插隊小號一萬?！?/p>

我愣了一下，“這應(yīng)該是你家屬，她......”

男人不耐煩地打斷：

“不掛就趕緊滾，別耽擱我做生意?！?/p>

女人的病情越發(fā)嚴(yán)重，渾身起滿了紅疹，她掙扎著爬去捉男人的衣角，卻被一腳踹在太陽穴：

“別碰我，真晦氣！沒錢出來看什么??？趕緊死外邊！”

······

女人頭部受擊，渾身沒了力氣，軟軟地歪倒在一旁。

“你瘋了？！就算她不是你家屬，你也不能這樣傷害她！”

圍觀的阿姨看不下去，把我拉到一旁，低聲勸道：

“小姑娘，他叫黃承天，是康晟最大的號牛......”

“如果你真的想給你的家人看病，還是不要惹他。他爸爸是院長，如果他生氣了，我們都沒得看?！?/p>

看著阿姨一臉嚴(yán)肅，我不免覺得有些荒謬。

我只知道康晟是一家大型的私人醫(yī)院，可是現(xiàn)在看來，本該救死扶傷的地方，卻成了地頭蛇耀武揚威的場所。

我不動聲色地打開衣領(lǐng)上隱蔽的攝像頭，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都會成為我暗訪的證據(jù)。

當(dāng)務(wù)之急，是讓女人的病情得到控制。

我扶起女人，使黃承天能看清她的臉：

“急診門口，她一直掙扎著要找你，難道你真的不認(rèn)識她？”

只看了一眼，黃承天勃然大怒：

“你他媽說什么呢，我怎么會認(rèn)識這樣的丑八怪？你要碰瓷，手段也得高明點。隨便拉一個人就說是我家屬，你怎么不說是我媽呢？”

女人的臉因為紅疹已經(jīng)變形，眼皮和嘴唇高高隆起，呼吸道的腫脹讓她呼吸困難，發(fā)出駭人的“嗬嗬”聲。

“不好，她這是急性過敏反應(yīng)。喉頭水腫氣道狹窄，再不接受治療，很快就會窒息身亡?！?/p>

“你放屁呢？過敏哪有那么嚴(yán)重。我媽每次吃點花生，最多臉上冒些小疹子，怎么可能會這樣？”

我顧不上跟他再吵，背起女人就往急診室送。

身后傳來黃承天的嘲笑：

“我告訴你，今天沒有這個號，沒有人敢給你看！”

我匆忙來到前臺，焦急道：

“我要掛急診號，病人過敏性休克，等不了太久了！”

急診前臺是個年輕的女孩，她一臉為難：

“不好意思女士，今天的號已經(jīng)掛滿了，請您明天再來?！?/p>

“開什么玩笑？康晟偌大的私人醫(yī)院，醫(yī)療資源那么豐富，怎么會掛滿急診號？！”

她怯怯地看了黃承天一眼，壓低聲音：

“女士，我實話跟您說，其實剛才那位女士倒在地上，我們都看見了，只是沒有人敢去救?！?/p>

“急診所有的號都在黃承天手上，按照規(guī)定，沒有掛號的病人不準(zhǔn)擅自救治。忤逆他的醫(yī)生都被院長開除了。如果您真的需要，還是找他買吧。希望您不要為難我......”

身處潔白明亮的大廳，我卻覺得現(xiàn)實如此黑暗。

我望向急診室，里面還有好幾個空床位和空閑的醫(yī)生。

與之明顯反差的，是等候大廳的人山人海。

所有病人和家屬抱著希望來到醫(yī)院，卻被這一紙?zhí)柎a攔在診室外。

我甚至跑遍了其他診室，可他們都以沒掛號為由拒絕了我。

咬咬牙，最終還是回到了黃承天面前。

我從口袋數(shù)出一萬，遞過去：

“一張急診號，越快越好?！?/p>

我的屈辱與低頭令黃承天很是滿意，他接過錢，不緊不慢地數(shù)了起來。

隨著他慢悠悠的動作，身后女人的呼吸越來越粗重，狹窄的氣管已經(jīng)難以通氣。

“不夠?！?/p>

“怎么可能？插隊小號一萬，我已經(jīng)買最貴的號了，怎么可能不夠？”

黃承天擺擺手，不屑地講這一萬塊扔在地上，踩了兩腳：

“那是剛才的價格，市場變化這么大，供不應(yīng)求啊?！?/p>

“現(xiàn)在漲價了，急診號兩萬，專家號五萬，加急號，十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