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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義興城,秦府。
秦夜斜倚在床頭,手里摩挲著那件帶著體香的褻衣,良久,又隨手扔在了桌子上。
蘇婉卿原本正要往床上爬,直到那裹著香風(fēng)的布料貼著那張姣好臉頰飛過,她的動作才微微一頓,甚至神色都略微有些錯愕。
“蘇家姑娘,是吧?”
秦夜吊兒郎當(dāng)?shù)纳炝藗€懶腰,“直說吧,老子不在乎你跟那慶王之間有啥小九九,倒苦水的過程就免了?!?/p>
兩世為人的經(jīng)驗告訴他,路子越野的女人,越是不好相與。
他不是沒有色心,只是清楚,倘若自己到嘴就吃,談起條件來也就不好上稱。
“侯爺......倒是直爽?!?/p>
蘇婉卿眼底的錯愕只是一閃而逝,隨即化為一抹更深的興味,“苦水自是無人愛聽,妾身只斗膽問侯爺一句,這斷腿之仇,皇城步步殺機之恨,您就真甘心去那北境,做一枚任人擺弄、生死由天的棋子?”
秦夜嗤笑一聲,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老子用這兒報仇,不是用褲襠。你那點本錢,收起來晃蕩晃蕩慶王還行,跟我這兒,得加錢?!?/p>
這話粗俗直白至極,饒是蘇婉卿心思深沉,臉頰也不由得微微泛紅,不是羞,是氣的。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那點慍怒,笑容反而更媚了幾分:“侯爺想要什么價碼?”
“北境?!?/p>
秦夜吐出兩個字,眼神銳利如刀,再無半分之前的混混模樣,“慶王在北境安插的人手、暗樁、糧道、軍械來源,你知道多少,給我多少。別拿那一個破鐵疙瘩糊弄鬼?!?/p>
蘇婉卿心中微凜,意識到自己還是小看了這位瘸腿侯爺。
他并非只是驟然得勢的莽夫,而是嗅到了真正的權(quán)力腥味,并且毫不掩飾其貪婪。
“侯爺胃口不小?!?/p>
她沉吟片刻,“這些東西,妾身確有耳聞,但......”
“給你一晚時間考慮,談不攏,老子也懶得送你。”
秦夜擺了擺手,“天底下多的是姑娘想扒老子的床,光給那慶王戴綠帽子,咱倆誰得了便宜還說不準呢?!?/p>
蘇婉卿:“......”
她現(xiàn)在承認了,這人的確不要臉。
而且是直切要害的那種不要臉。
深吸口氣,蘇婉卿好歹是維持住了體面:“妾身告退。”
只是走的時候俏臉仍然有些發(fā)黑。
【檢測到宿主成功拿捏蘇婉卿,掌握談判局勢,已初步獲得蘇家支持,特獎勵民心值7000點】
霍,這么大方?!
看來那蘇婉卿,的確是個重要NPC,起碼握著不少好東西。
想到這,秦夜笑了笑,又立刻把王猛叫了進來。
“主公?!?/p>
王猛小心翼翼地站在秦夜面前,態(tài)度恭敬得像個奴才。
秦夜也不跟他廢話,直接問道:“義興城這塊,誰說了算?”
王猛愣了一下,隨即答道:“明面上是太守,但實際上,還得看鎮(zhèn)北軍的意思。”
“鎮(zhèn)北軍?”
秦夜皺眉,“細說。”
“是,主公。”
王猛連忙解釋道,“義興城是邊關(guān)要塞,雖然不大,但戰(zhàn)略位置重要,所以一直有駐軍。鎮(zhèn)北軍是這里的常駐部隊,歸鎮(zhèn)北將軍管轄。那個女人可不好惹,而且她的哥哥是當(dāng)今丞相李文淵。”
秦夜摸了摸下巴,女帝、丞相、鎮(zhèn)北軍......這義興城的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太守呢?是個什么人物?”
“貪狗一條!平日里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對鎮(zhèn)北軍也是百般討好。”
王猛忍不住呸了一口,滿臉的不屑道,“不過這廝膽小怕事,只要咱們不鬧出人命,他也不會管?!?/p>
“好。”
秦夜笑了笑,“明天,你去把太守給我請來?!?/p>
“請、請來?”
王猛有些為難,“主公,這太守可是個官老爺,不好請啊?!?/p>
“王猛啊......”
秦夜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現(xiàn)在跟了你家主子,多少該學(xué)著做派了。”
王猛一聽,趕緊點頭:“是、是,主公放心!小的從今以后,絕對不會再干打家劫舍的勾當(dāng)了!主公您要小的怎么做,盡管吩咐!”
“我要你去打家劫舍。”
王猛:“......”
秦夜手指用力,給他掐的呲牙咧嘴:“那太守不來,你就給他綁來,他不從,你就給他家妻兒老小下藥,總之老子就要個結(jié)果,懂嗎?”
王猛回想了下,自己當(dāng)惡霸也算二十來年了。
今兒還是他頭一遭感覺自己的道德受到了考驗。
甚至命還是在其次的。
這也太特么不當(dāng)人了吧?
“懂......懂了!”
王猛哭喪著臉,他算是看出來了,再過個把月,閻王爺身上都得紋他家主公。
好在王猛橫行霸道了多年,實則是個有腦子的。
次日清早,太守就如約而至,甚至身旁還跟著鎮(zhèn)北女將段紅英。
用的理由很簡單——秦家遇刺,國公之子命危。
連秦夜都不得不贊嘆,這貌不驚人的狗腿子,用著倒是頗為順手。
破屋之內(nèi),氣氛陡然變得微妙。
太守是個腦滿腸肥的中年人,穿著官袍也掩不住一身油膩之氣,眼角抽搐的看著榻上那位據(jù)說“命?!钡暮顮敗?/p>
而他身旁那位女將軍,一身赤甲,腰佩長刀,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一雙銳利的眼睛毫不避諱地打量著秦夜,帶著審視與毫不掩飾的不屑。
“下官參見侯爺。”
太守上下掃視著他,“聽聞侯爺遇刺,下官憂心如焚,特來探望......侯爺您這......”
秦夜好整以暇的坐在床頭,臉不紅氣不喘,連說話都中氣十足:“區(qū)區(qū)致命傷,無足掛齒!”
致你奶奶個孫子的命?
太守皮笑肉不笑:“既然侯爺無恙,下官便不多叨擾......”
“只是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這國公之后、陛下欽封的侯爺,在義興城地界,差點讓人給剁了。這要是傳回皇城,不知道的,還以為義興城是匪窩呢?”
“御醫(yī)已是反復(fù)給您查驗過,侯爺這身子精壯的很,可未見傷著哪處?!?/p>
秦夜眨了眨眼,一伸手,接過王猛遞過來的一柄短刀,嗖地往自己臉上一劃。
就見半道細小的紅痕無聲劃開,費勁巴力的擠出點血來。
“現(xiàn)在傷了?!?/p>
太守臉上的肥肉一抖。
咋著?訛人?。??
還特么訛到他這太守頭上了?!
一旁的鎮(zhèn)北女將段紅英,冰冷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
她握緊了腰間的刀柄,眼神銳利如鷹隼,緊緊盯著秦夜,仿佛想從他臉上看出絲毫偽裝的痕跡。
然而沒有。
那雙眼睛深不見底,只有近乎瘋狂的冷靜和不容置疑的強勢。
“侯爺想要如何?”
段紅英開口,聲音如同她的鎧甲一樣冷硬。
秦夜笑了,扯動臉上的傷口,讓他看著顯得頗為邪氣:“簡單。第一,刺客是丞相派來的,太守大人,你這義興城的治安,該好好整頓了。”
太守冷汗直流,連連點頭:“是、是!下官一定嚴查!絕不姑息!”
“第二?!?/p>
秦夜目光轉(zhuǎn)向段紅英,“我受驚了,需要壓驚費。不多,一萬兩白銀。再有城外那片黑風(fēng)山,風(fēng)水不錯,閑著也是閑著,給我圈起來,我要養(yǎng)傷。”
“一萬兩?!黑風(fēng)山?!”
太守直接一蹦三尺高,破口大罵道:“秦瘸子,你當(dāng)我義興城軟柿子捏的?我告訴你,莫說你這有名無實的跛子平安侯,便是你那死鬼國公爹來了,我也......”
“來人!”
秦夜壓根不等他說完,直接朝門外叫了一聲。
嗚——!
一股低沉肅殺的號角聲毫無征兆地自院外響起,仿佛來自九幽之下,瞬間撕裂了義興城清晨的寧靜。
號角聲未歇,緊接著便是沉重、整齊、極具壓迫感的馬蹄聲!
咚!咚!咚!
如同悶雷滾過地面,震得破屋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桌上的茶杯微微震顫。
太守臉上的肥肉劇烈抖動,驚疑不定地望向窗外。
段紅英臉色驟變,立即拔出腰間佩刀,眼神銳利如鷹,死死盯向院門方向。
“什么聲音?!哪來的軍隊?!”
太守哆嗦著罵了一聲。
義興城的駐軍調(diào)動,絕無可能瞞過他這位太守,更不可能有如此充滿鐵血殺伐之氣的隊伍!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沖到窗邊,只往外看了一眼,便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臉上血色盡褪,哆哆嗦嗦地指著外面:“黑、黑甲騎?”
就在這時,破舊的木門被人從外面不輕不重地推開。
沒有踹開,沒有撞開,只是平穩(wěn)地推開,卻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十八名如同鐵塔般的身影。
他們?nèi)砘\罩在玄黑色的冰冷鐵甲之中,甲胄樣式古樸卻充滿殺戮氣息,覆蓋全身,連面部都隱藏在惡鬼面甲之下,只露出一雙雙毫無感情、冰冷徹骨的眼睛。
每人腰間佩著一柄造型奇特的彎刀,馬鞍旁掛著強弓勁弩以及一支猙獰的長槊。
他們胯下的戰(zhàn)馬也同樣神駿異常,披著輕甲,馬蹄碗口大小,踏地?zé)o聲,唯有鼻息噴吐間帶著白霧,顯示出其驚人的耐力和爆發(fā)力。
十八騎,如同十八尊從地獄歸來的鬼神,悄無聲息地將這小小的院落圍得水泄不通。
【燕云十八騎:由爭霸系統(tǒng)出品,皆為一等一的精銳騎兵,攻如猛虎,守如磐石,配合默契,令行禁止】
【單兵作戰(zhàn)能力一騎當(dāng)千,擅突襲、斬首等特種作戰(zhàn)】
【裝備精良,人馬具甲,配備彎刀、強弓、勁弩、長槊等多種武器,適應(yīng)各種地形和戰(zhàn)況;且忠誠度極高,絕不會背叛主人】
秦夜饒有興致的看著被鎮(zhèn)住的兩人,心說這燕云十八騎,逼格是真高。
這還是沒升級的版本,要是點滿了科技樹,那還不得是人形高達?
太守的臉色比死了爹還難看,他哆哆嗦嗦地看著那十八名黑甲騎兵,聲音都變了調(diào):“侯爺......這、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秦夜的規(guī)矩,就是義興城的規(guī)矩?!?/p>
秦夜眼神一冷,語氣霸道至極,“一萬兩白銀,黑風(fēng)山的地,三天之內(nèi),我要見到。否則,我不介意換個人來當(dāng)這個太守?!?/p>
二人瞳孔驟縮。
可即便是冷傲如段紅英,望著那個個氣勢不若于她的玄甲騎兵,也僅僅只敢張開櫻唇,莫敢言半個不字。
而與此同時,躲在暗格后全程觀看了這一幕的蘇婉卿,更是美眸連閃,緊咬下唇,神色陰晴不定。
她此刻終于明白了,這位看似落魄瘋狂的侯爺,手中掌握的底牌,遠非她所能想象。
這筆先前篤定的買賣,她現(xiàn)在必須好好想想,該怎么談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