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音落下，方才還叫囂著要我守婦道的族老們，此刻臉上再無半分血色。

傅家三族老顫巍巍地站起身，語氣軟了下來。

“清禾，有話好好說，都是一家人，何至于此？”

“一家人？”我冷笑出聲，“我腹中孩兒死的時候，你們誰當(dāng)我是自家人了？”

傅明軒被幾個族老推搡著，不情不愿地走到我面前，被迫低頭。

“是我的錯，我不該對你動手?！?/p>

他嘴上說著道歉，眼神里卻沒有一絲悔意，反而帶著一絲怨毒。

“但你也不該如此決絕，沈清禾，你現(xiàn)在敢這么鬧，不就是仗著沈氏商行嗎？”

我看著他毫無悔改的嘴臉，心中最后一絲期望徹底湮滅。

就在這時，柳煙娘哭著跪倒在地，梨花帶雨。

“姐姐，都是我的錯，您不要怪世子，要打要罵都沖我來！”

她膝行幾步，試圖來抓我的裙角，“我愿意為奴為婢，伺候您和世子一輩子，只求您別趕走世子，別毀了傅家！”

好一朵嬌弱的白蓮。

我冷眼看著她演戲，一言不發(fā)。

傅家的族老們卻像是找到了臺階，紛紛勸我大度。

傅明舟最終被勒令禁足祠堂思過，而柳煙娘，則被暫時留在了府里，美其名曰戴罪立功。

一場鬧劇，草草收場。

傅家族老們一邊焦頭爛額地想辦法應(yīng)對商行斷供的危機(jī)，一邊輪番來我院里說情。

我一概不見，只冷眼旁觀。

我知道，他們不會這么輕易善罷甘休。

果然，沒過兩天，柳煙娘就在我貼身丫鬟春兒的引薦下，進(jìn)了我的院子。

她在我面前跪下，姿態(tài)放得極低，親手為我奉茶。

“姐姐，之前是妹妹不懂事，惹您生氣了，這杯茶，算我給您賠罪?！?/p>

她見我不喝，也不尷尬，反而得意地從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

那是我常用來處理商行事務(wù)的私人印信。

我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春兒身上，那丫頭眼神躲閃，頭埋得低低的。

我心中了然，面上卻不動聲色。

柳煙娘看我臉色不變，笑容愈發(fā)燦爛。

“姐姐，世子說了，夫妻一體，你的東西自然也是他的東西。這商行，本就該由世子來掌管?！?/p>

她又拿出一疊信箋，在我面前晃了晃，上面是傅明軒熟悉的字跡。

“你看，這是世子為我寫的詩，他說等他拿回了商行，就八抬大轎，娶我做傅家的主母?！?/p>

她在我耳邊低語，聲音帶著勝利者的炫耀。

“沈清禾，你斗不過我的?！?/p>

“世子愛的究竟是誰，你現(xiàn)在看清了嗎？你，就等著被掃地出門吧?！?/p>

我看著她小人得志的模樣，語氣平淡。

“是嗎？”

第二天，傅明軒拿著我的印信，大張旗鼓地去了沈氏商行總號。

他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在賬房里大放厥詞，要所有掌柜都聽他號令。

然而，商行的大掌柜只說了一句話。

“傅公子，東家早就吩咐過，這枚印信只作日常調(diào)派之用。”

“沈氏商行的最高憑證，是我家小姐的血契指印?！?/p>

傅明軒當(dāng)場愣住，隨即惱羞成怒，竟想強(qiáng)行搶奪賬本和庫房鑰匙。

還沒等他動手，京兆府的官差就從天而降，以偽造文書、意圖侵占他人財產(chǎn)的罪名，將他當(dāng)場拿下，鎖進(jìn)了大牢。

消息傳回傅府時，柳煙娘正在房里試穿新做的大紅嫁衣。

聽完下人的回報，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那支金步搖“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

她整個人癱軟下去，嘴里喃喃自語。

“不可能！怎么會！她怎么會早有防備......”

我推門而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我說過，我不給的東西，你不能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