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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葉枕戈的話讓程碧玉心中惴惴不安。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害怕一個(gè)瞎子,但她現(xiàn)在只想逃。
“小侯爺,我身子有些不適,想回府了?!?/p>
謝敞錯(cuò)愕道:“現(xiàn)在?”
他還沒來得及和玉兒說聘禮的事!
但他很快又說服了自己。
玉兒善解人意,就算下聘以后再告訴玉兒真相,玉兒也能理解!
“好吧,我送你回去。”
大街上,謝敞將程碧玉扶上馬車。
忽然不知何處飛來一顆石子精準(zhǔn)擊中馬蹄。
駿馬吃痛,驟然狂奔。程碧玉在驚慌中摔下馬車,跌了個(gè)狗吃屎。
她掙扎著爬起來,但還沒站穩(wěn),又被一顆石子擊中小腿。
“?。 ?/p>
程碧玉再次跌倒,還還打翻了一旁的泔水桶。
兩天沒倒的泔水全澆到了她身上。
“玉兒!”
謝敞想扶她,但他一靠近就聞到了那股上頭的酸臭味。
滂臭??!
他噢腳步頓了頓,最終扭頭看向程碧玉的丫鬟,“還不快將你家小姐扶起來!”
“小侯爺......”
程碧玉可憐兮兮地看著謝敞,企圖引起他一絲憐惜。
但她實(shí)在太臭了?。?/p>
謝敞后退一步,生怕那泔水也沾在自己身上,“玉兒,你想沐浴是不是!我這就派人送你回去!”
街頭,葉枕戈唇角微揚(yáng),放下馬車簾子道:“回府?!?/p>
他不記仇,因?yàn)橛谐甬?dāng)場就報(bào)!
......
沈明月剛回到府中,管家就迎了上來:“小姐可算回來了?!?/p>
沈明月:“府中出事了?”
管家一臉晦氣地道:“沒出事,但來了只吸血螞蟥。”
沈明月瞬間了悟:“你說謝放?”
管家:“您出門后不久他就來了,小人說您不在,他非說您是他嫂嫂,這以后也是他家,趕也趕不走?!?/p>
謝放是侯府的人,以前沈明月格外縱容他,他們不敢動粗,只能忍著。
沈明月來到廳堂。
謝放正半躺在椅子上吃龍眼,核吐得一地都是。
一顆龍眼核骨碌碌地滾到沈明月腳邊,沈明月利落踩住,一腳踢開。
“謝二公子怎么來了!”
謝放連忙起身,“嫂嫂~~”
他笑容諂媚,一聲嫂嫂喊得能掐出水。
“聽說嫂嫂與大哥鬧別扭,大哥面冷心熱,嫂嫂別和他生氣,其實(shí)他心底最在乎的人還是你!”
沈明月瞇了瞇眼。
謝家上下都瞧不上她,唯獨(dú)謝放左一個(gè)嫂嫂右一個(gè)嫂嫂,好像真把她當(dāng)成了一家人。
要不是謝放夠放得下身段,她也不會陸續(xù)幫他還清三萬多兩的賭債。
沈明月:“又欠錢了?”
謝放兩眼放光:“嫂嫂懂我!這次不多,只欠了一萬兩!嫂嫂快讓賬房去賭坊消債吧!”
沈明月眸光暗沉。
謝放最開始欠的賭債只有幾百兩,后來變成幾千兩。
如今一萬兩都敢賭,還說“不多”?
真拿她當(dāng)冤大頭了!
沈明月冷笑,“程碧玉才是你未來嫂嫂,謝二公子缺錢找她要去!”
她擺擺手,“以后這種事別來找我了,管家,送客!”
謝放一愣,沈明月竟然拒絕了他!
她真和大哥鬧掰了?
管家等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沈明月話音剛落,他立刻叫人把謝放架出府去。
謝放不死心,被拖出去時(shí)大喊道:“嫂嫂!就算你生大哥的氣,也別因?yàn)榇蟾缱鲥e(cuò)事遷怒我,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嫂嫂!”
沈明月皺眉,“以后沒我的允許,別放他進(jìn)門!”
被趕出沈府的謝放郁悶至極。
他從前也找過程碧玉,但那女人窮了吧唧的,根本不愿意幫他。
大哥腦子真是壞了,放著搖錢樹不要,偏選姓程的裝貨!
次日,沈明月早起用膳,管家忽然來報(bào):“小姐,永安侯來了!”
沈明月錯(cuò)愕道:“這么早?”
昨天趕走個(gè)小的,今天又來個(gè)老的。
準(zhǔn)沒好事!
管家點(diǎn)點(diǎn)頭,“永安侯請小姐即刻過去見他。”
說是“請”,其實(shí)就是永安侯對她的命令。
沈明月慢悠悠地繼續(xù)用膳,“你就說我剛起床,需要洗漱,讓他等著吧。”
管家眼底露出幾分詫異,小姐現(xiàn)在連永安侯的面子都不給了,真是稀奇!
沈明月記得當(dāng)初是永安侯一力促成她和謝敞的婚約,那時(shí)她還以為侯府真的不嫌棄她商賈出身。
可婚約定下后無論謝家人怎么磋磨嫌棄她,永安侯都不過問。
他并非不知道那些事,只是覺得已經(jīng)拿捏住她和謝敞的婚事,所以根本不在乎她受的委屈。
永安侯才是侯府里最可惡的老狐貍!
沈明月晾了永安侯足足半個(gè)時(shí)辰才來到正廳。
她佯裝恭敬,對著永安侯欠了欠身:“見過永安侯!我貪睡來遲了,侯爺沒久等吧?”
永安侯看著她嘴角沒擦干凈的油水蹙眉,“沈小姐真是剛起床?”
沈明月面不改色:“是??!”
永安侯的眼皮跳了跳。
從前沈明月可不敢這么糊弄他!
但他轉(zhuǎn)念一想,也怪謝敞這次做得太過分,否則以沈明月的榆木腦袋只有被牽著走的份兒,怎么可能生這么大的氣。
“明月,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敞兒若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對,我在這里給你賠個(gè)不是!”
沈明月笑不及眼底。
永安侯哪里是在乎她受委屈,他是在乎沒人給侯府花錢。
呸!
老狐貍,爛心肝!
永安侯又道:“敞兒心中有你,但陛下賜婚,敞兒總不能抗旨。不過你放心,就算程碧玉以平妻身份入府,掌家之權(quán)也只會交給你一人!”
沈明月粉唇微抿。
空殼子侯府的掌家之權(quán)誰稀罕......到時(shí)候錢不夠還得花她的嫁妝。
她得想個(gè)法子徹底斷了謝家這些人的念想,免得這群人三天兩頭地來打秋風(fēng)。
沈明月看了看永安侯,心生一計(jì)。
她眼簾低垂,發(fā)出一聲可憐憂郁的嘆息:“哎......侯爺,其實(shí)明月心中也一直有謝敞。”
老狐貍眸光锃亮,他迫不及待地追問,“那你為何要斷了與謝家的往來?”
以及,斷了給謝家的錢財(cái)?
沈明月淚眼朦朧:“那日太后賜婚,我身份卑微哪敢拒絕。葉枕戈是太后的親孫子,就算是演給太后看,我也必須和侯府?dāng)喔蓛簟!?/p>
她瞄了瞄永安侯,繼續(xù)道:“若想讓我嫁入侯府,除非侯爺您親自稟明太后,否則我不敢違逆太后旨意!”
永安侯恍然大悟。
他就說沈明月的榆木腦袋怎么可能突然醒悟,原來是怕引火上身。
頓時(shí),他心底再次浮上幾分輕蔑。
商賈之女就是商賈之女,無知怯懦,上不得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