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檔案室待了一周。

檔案室沒有窗戶，終日與灰塵和舊紙張為伴。

我爸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屈服，卻不知道，這些年的冷遇早已讓我習慣了孤獨。

這期間，陳浩然每天下班都會來接我。

他會給我?guī)蚁矚g吃的小蛋糕，會笨拙地給我講笑話。

我知道，他在用他的方式補償我。

但我心里那道坎，過不去。

周五晚上，他把車停在公司樓下。

“芷晴，媽周末生日，說想一家人一起吃個飯，你看......”

我看著他，沒說話。

他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那個......你姐和顧總也會來?！?/p>

原來這才是重點。

一場鴻門宴。

“我知道你不想去，可是媽她......脾氣就那樣，我們做晚輩的，讓讓她?！?/p>

又是這句話。

“陳浩然，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媽掉進水里，你是不是也會讓我讓她，讓她先上岸？”

他愣住了，沒想到我會這么問。

“芷晴，你這說的是什么話......”

“你回答我?！?/p>

他沉默了。

良久，他才艱澀地開口：“她是我媽?！?/p>

我笑了。

是啊，她是他媽。

而我，什么都不是。

“我去?！?/p>

我平靜地說道。

他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

“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通情達理了?！?/p>

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沒有再說話。

有些事，是時候該做個了斷了。

婆婆的生日宴，設(shè)在一家高檔餐廳的包廂里。

我和陳浩然到的時候，我爸媽、林雅琪和顧景宸已經(jīng)到了。

婆婆坐在主位上，正和我媽聊得熱火朝天。

看到我，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來了啊，還以為你不肯賞臉呢?！?/p>

我媽也陰陽怪氣地開口：“芷晴現(xiàn)在可是大忙人，管著檔案室那么重要的地方，能抽空來，就不錯了?！?/p>

林雅琪連忙打圓場：“媽，芷晴，大家快坐吧，菜都快涼了?！?/p>

她穿著一身名牌連衣裙，妝容精致，舉手投足間都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氣。

我穿著普通的T恤牛仔褲，和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落座后，婆婆的目光落在我空空如也的手上。

“芷晴啊，今天是我生日，你這個做兒媳的，就沒什么表示？”

我來之前，陳浩然跟我提過，說婆婆看上了商場里一款一萬多的手鐲。

他想讓我買下來，哄婆婆開心。

我沒同意。

我一個月的工資，扣掉房貸和生活費，所剩無幾。

我拿什么去買那個手鐲？

更何況，我的錢，憑什么要花在這些不相干的人身上。

“媽，對不起，我最近手頭緊?！?/p>

婆婆的臉瞬間拉了下來。

“手頭緊？我看你是心里沒我這個婆婆！雅琪，你看看，這都是我沒福氣，攤上這么個兒媳婦。”

林雅琪立刻從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禮盒。

“阿姨，這是我和景宸給您挑的生日禮物，希望您喜歡?！?/p>

婆婆打開一看，正是她念叨了許久的那款玉手鐲。

她頓時眉開眼笑，愛不釋手地戴在手腕上。

“哎呀，還是雅琪有心！不像某些人，一毛不拔！”

我媽也與有榮焉地附和：“我們家雅琪從小就懂事孝順，芷晴要是能有她一半，我就燒高香了?！?/p>

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無縫。

顧景宸始終沒有說話，只是偶爾看向我的時候，眼神里帶著一絲玩味。

陳浩然坐在我旁邊，他坐立不安。

他不停地給我夾菜，想緩和氣氛。

我一口也吃不下去。

我感到一陣惡心。

飯局過半，林雅琪忽然端起酒杯，站了起來。

“芷晴，前幾天訂婚宴的事，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我自罰三杯，跟你賠個不是?！?/p>

說著，她就要連喝三杯。

所有人都看著我。

如果我不回應，就是我不識好歹，不給姐姐面子。

我端起面前的果汁。

“姐，你言重了。我從來沒怪過你?！?/p>

我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只是，不想再當你們的提款機和墊腳石了?！?/p>

話音落下，滿座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