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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還是被發(fā)簪扯住了頭發(fā)而微囧的臉紅,蕭明忍不住笑了,卻不放手,天塌下來,他此時也不會放開三十三盟宗主的手,他認(rèn)定的惟一的妻。
三十三盟宗主的手,可以放出最詭異的暗器,而他妻子的手,蕭明縱使窮盡這一生,也不會放開。
小眸嘆了口氣:“你可以咬下來?!?/p>
“是定情之物嗎?我收下了,娘子?!笔捗餍α?,看著烏黑的發(fā)絲上那溫潤的玉簪,笑的調(diào)皮。
小眸卻被那一份調(diào)皮動了心湖,與蕭明緩緩垂下的頭一起,慢慢垂下了眼眸。
她說過對不起了,只是,這樣的蕭明,讓她心痛。
無法抑制的痛,猛然間想起,遠(yuǎn)方坐在輪椅上,那個笑吟吟的對她說:“早些回來?!钡娜?。
蕭明之前用的力氣很巧妙,只是為了壓住她,并不會讓人喘不來氣,而現(xiàn)在把他迷昏了,那力氣是真的壓的她喘不來氣。
剛剛積蓄下來的力氣,差點崩潰。吃力的抬起手,不知從哪變出根銀針來,刺在自己的左顫穴上,這才能稍微提起力氣。
輕輕地將身上的人移到身旁,為他蓋上被子,看著他如畫一般的眉目,其實,蕭明是一個讓人心動的人,只是,她先遇上了天邪。
“今生負(fù)你至此,只愿你今生無恙。”她的指落在他的眉宇之間,撫平了那里微微隆起的褶皺。
積蓄的力氣并不長久,她必須要走了。
最后一眼看蕭明,小眸不再回頭。
外面的雨大風(fēng)大,小眸有一瞬想,其實被占便宜的是自己吧,而對不起的——卻是他。
蕭明睜開眼,他知道,自己又做夢了,夢里不知身是客。
可是他卻寧愿自己在夢里,一個有她左石眸的夢,他寧愿——長睡不醒。
蕭明起身,抬頭看著彎月斜掛,自半卷著的窗子里流淌進(jìn)來,清冷如水的。
風(fēng)卷起他披著的衣衫,這一刻,似乎也在月光下,泛起一片朦朦朧朧光輝,讓站著的人,清華無雙。
蕭明走出自己的院子,問旁邊的一個清秀小童子:“小右,他呢?”
問的,自然是那個算盡天下,卻算不到自己的三十三盟盟主,璇璣公子天邪。
小右指了指楓林。
九月霜葉紅,而這天氣卻似乎異常的溫軟多雨。昨日糾糾纏纏,斷斷續(xù)續(xù),飄了一夜的雨絲,今日雖好轉(zhuǎn)了些,待月上柳梢,卻又彌漫起了那一天一地的輕淺愁緒。
“月上柳梢頭,人約青墳后。”轉(zhuǎn)竹林深處,不知是誰伴著淺淺梵唱的音韻,迎著這景,獨自幾分凄涼。
明月夜伴竹,帶起一片蕭瑟的月光,如水一般,淌在竹林,在青墳前暈起一輪光暈,連帶著端坐在一輛制作精巧帶輪椅子上的人身上都有了幾分模糊。
“我要走了?!眮砣溯p輕倚著竹子,環(huán)臂挑眉看著一墳一人。
抬首,
明月照亮天涯,
此情卻也合告別。
“保重?!倍俗娜酥徽f這兩個字,沒有挽留,也沒有不舍。
“喂,你不覺得,好歹我也是你的恩人吧,你這樣不覺得無情嗎?”蕭明感嘆的搖了搖頭:“銘凰走了你不關(guān)心,龍兒、南宮、北原他們交情似乎你也不在意,板叔呂叔和小開小心他們都沒有傳回來消息,大胡子小葉子......”說著蕭明轉(zhuǎn)了轉(zhuǎn)目光,展開一個狡黠的笑意:“想來,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呢,我這次走了也不知道什么么時候回來,你既算盡天下,不如幫我算上一卦如何?”
“前言不搭后語的話竟像了蘇溪幾分?!倍俗喴紊系娜藢炆献詈笠唤z塵埃拂去,轉(zhuǎn)動輪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透著無限深意的眼瞳微微轉(zhuǎn)動:“能得神算璇璣公子一卦,可是多少人做夢都會笑醒了的呢。”雙眸里,帶著些許消遣之意。
“愛上一個人,要多久?又需要多少時間來忘一個人?你的卦,除了你,誰也無法解開?!彼坪跸肫鹗裁窗?,露出淺淺的一個笑意繼續(xù)道:“畢竟,任是誰也解不開‘我命由我不由天’”
蕭明莫名其妙的挑眉看了他一眼:“那是我的豁達(dá),和你的卦有什么關(guān)系?”
“豁達(dá)嗎?”話題總算歸于一處,有些低沉地聲音,卻如風(fēng)過林:“有人說能看破生死的劫難,卻不能看得清楚情之一字。關(guān)心,是因為在乎。一個人不能沒有朋友,而一個聰明能干的人則免不了想為身旁的朋友付出一些?!弊旖沁厾科鸬?,是最暖人,最合適的笑容:“其實,換個角度想想,就會發(fā)現(xiàn),這是不需要的,至交之間,除了那默契相投的關(guān)懷外,更暖人的是那一份相信,相信他們是這世間精彩的人,有能力也有魄力去解決他們自己的問題,人世間,誰沒有一本心酸呢?”
他的語速很緩,像是隨著入耳的聲音趟進(jìn)了心里:“......作為他們放心信任的知己,你該知道他們不會想要你去保護(hù)他們,而是應(yīng)該站在棋盤外,看著他們?nèi)绾握宫F(xiàn)他們的飛揚跋扈,颯爽英姿的才智氣魄。在最恰當(dāng)?shù)男枰捅恍枰g執(zhí)手,并肩同行,縱然在人生路上只有一段同行,可那也成了心底的永恒,分開,不過是各有各的精彩,莫要因為那份關(guān)心,而忘了,縱別經(jīng)年,曾經(jīng)與之同行的他們,本就是,這世上......最出色的人之一?!?/p>
目光不可抑制的閃了一下,看著明月下朧起淡淡月華的人,不由的勾起嘴角,笑的有幾分開懷:“我終于明白她的意思了。”
如古井無波的漆黑瞳孔牽起微微震動,倏忽而逝。像破曉的第一縷陽光,不甚分明的融進(jìn)了那初升的旭日里,再分辨不出,蕭明嘴角牽起微微的笑意:“月無情,故而常在?!?/p>
天上明月依舊,而月圓了會缺,缺了圓,圓了再缺。如此卻不知江山幾度?
風(fēng)中桂花還似,且花開了要謝,謝了開,開了又謝,而今看花人換去幾番!
閉上眼,記憶莫名的碎了一地,不忍睜開,看不破那句“很多時候,死去的人比活著的人更讓人不會忘記?!睜科鹨环@心動魄。不經(jīng)意間觸碰起的冰涼,一枚小巧的月牙玉印握在了手上,舉起,對著那千年不變的明月,隨著玉光漸起朦朧,月牙玉印......
牙玉印......
玉印......
印......
依稀恍惚的歲月像被無限的拉長,拉長,唯余幾縷暗香浮動......
十月的揚州,處處飄蕩著桂花的香味。
“小姐,桂花糕是擺在同坐軒嗎?”
“嗯?!蹦抗饬鬟B在書,不是很分明的回應(yīng)了一聲。似乎是將緊要的看完了,才堪堪呼出一口氣,松開了書本,微微放松的依靠在了椅子上。
小丫頭不由好奇的探過腦袋:“小姐看的是什么啊,怎么好像如臨大敵一樣?”
蘇溪閉上了眼放松心神:“當(dāng)年蕭家白手起家的經(jīng)過?!?/p>
“啊......”
蘇溪好笑的睜開眼,打趣著自家的丫頭:“我們的馨兒不是一直念叨著蕭家的嗎?”
說到這個馨兒不由瞅了蘇溪一眼,眼神怪怪的,弄得蘇溪一頭霧水道:“小丫頭,你那是什么眼神???”
馨兒嘟起嘴,又看了自家小姐一眼,然后很有志氣的轉(zhuǎn)身,走了。
“哎......”蘇溪眼眸一轉(zhuǎn),不由含笑的追了過去:“吳家和蘇家本來都是揚州的老字號了,想當(dāng)年蕭家卻是拼著一身布衣,白手起家的硬是在這揚州城里崛起,堪與吳東城蘇西城的兩個半邊天并駕齊驅(qū),難道我們的小馨兒就不想聽聽當(dāng)年的經(jīng)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