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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她回來時,帶著一身涼氣。
我閉眼裝睡,聽見她輕聲喚我。
“生生,水怎么沒喝?”
我沒應,她推了推我肩膀,指尖冰涼。
“睡這么沉......”
她嘀咕著躺下,背對我,很快呼吸均勻。
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婚禮彩排,我遲到了。
趕到酒店時,簡逢箐父母正站在門口。
簡母快步上前抓住我手臂。
“楊生!你可算來了。”
簡父臉色凝重。
“我們得談談?!?/p>
他們把我拉到休息室,簡母立刻紅了眼眶。
“箐箐都告訴我們了......你要逼她打掉孩子?”
我愣住,他們竟惡人先告狀。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簡父打斷我。
“楊生啊,算伯父求你了。”
“孩子是無辜的,留下他行不行?”
簡母哭著補充。
“你要是真不愛箐箐了,就放過她吧......”
我看著他們焦急的臉,突然覺得可笑。
簡家父母也是看著我長大的,一直說我就像他們的親兒子,我嘆了口氣,還是問出口。
“叔叔阿姨,這個孩子是誰的?”
簡母囁喏著不出聲,臉色徹底僵住,簡父羞得面色通紅。
他狠狠閉了閉眼,指著簡母罵出聲。
“你看看你養(yǎng)的好女兒,我還有什么臉面活在這個世上?!?/p>
轉而又看向我,一臉卑微對不起我的樣子。
“楊生啊,我女兒對不起你,我現在就去打死她,這女兒我要不起!”
他說著就想往外走,簡母立馬攔下他,哭得停不下來。
“這是我們唯一的女兒啊,你怎么舍得,我不許你去?!?/p>
她哭著哭著跪到我面前,面色悲戚。
“楊生,看在我們這兩把老骨頭的面子上,你放過箐箐,箐箐跟瀟圳是真心相愛的。”
我苦笑著,“你們一直知道,瞞著我。”
我看著站在那里不出聲流淚的簡父,跪在我身前的簡母。
我扶起簡母,正打算說什么,門外的父母推門進來。
父親扶了扶眼鏡,母親則是依偎在父親身邊不忍看我。
簡父簡母看到我父母沒有絲毫驚慌,一個最壞的想法在我腦海中浮現。
我看著我的父母,嘴角浮現一抹帶著諷刺的笑。
“你們也知道?”
他們都沉默著不說話,母親想過來抱我,我閃開。
“別碰我!為什么?我是你們親兒子,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二十年前,他們說要收養(yǎng)戰(zhàn)友的遺孤,說要給我一個弟弟,我本來很排斥。
可是看見父親失落的心情,看看母親對那個孩子泛濫的同情,我還是同意了。
我一直把顧瀟圳當自己親弟弟一樣照顧,我有的,他都有。
他們一直說顧瀟圳可憐,早早沒了父母,父親是個英雄,讓我多讓著他。
我被迫長大,承擔起哥哥的角色,到頭來,卻被自己最親的三個人背叛。
母親捂著臉跟我說對不起,父親一臉滄桑。
“生生,就當我們欠你的,以后楊家和你母親蘇家的東西都是你的?!?/p>
“把逢箐讓給瀟圳吧,這場婚禮也是”
母親咬著唇,眼里都是對我的不忍。
“生生,瀟圳是真的把你當親哥哥的,他也很迷茫,他把逢箐讓給你,又忍不住動心?!?/p>
我愣在那里,怎么,我像是個壞人呢?
我轉身就走,在過門檻的時候,沒有回頭。
“行,沒問題。”
屋里的人都送了一口氣,我忍著心里的酸澀到門外看見了簡逢箐和顧瀟圳。
顧瀟圳正在幫小孩子打柿子,簡逢箐遠遠看著。
每隔幾秒,顧瀟圳都會轉過頭確認簡逢箐是否安全,而她的眼睛一刻都沒離開過顧瀟圳。
她滿眼帶笑,拿著柿子跟那幾個小孩子說。
“把柿子給你們,祝你們事事如意!你們要說什么?”
小孩子立馬開口。
“祝姐姐新婚快樂”
顧瀟圳跟著簡逢箐笑,這樣看,他們確實更像新婚夫妻。
七年,整整七年,我和簡逢箐談明面上的戀愛,她和顧瀟圳談地下的戀愛。
父母他們則和顧瀟圳聯(lián)合起來騙我,如果不是我主動問,他們都想含糊過去。
只怪我自己蠢,三個人一起長大,因為熟悉便忽略了以前的異樣。
去年生日,簡逢箐送了我一條圍巾。
她當時紅著臉說。
“親手織的。”
現在想來,那針腳歪斜得根本不像女生的手藝。
顧瀟圳那陣子手指上總有細小的傷口。
他是這么解釋的。
“打球蹭的。”
還有那次露營,簡逢箐半夜發(fā)燒。
顧瀟圳背著她走了三公里山路。
我忙著找醫(yī)院時,回頭看見他正用額頭貼著她的額頭試體溫。
他輕聲說。
“還好不燙了?!?/p>
我當時竟覺得是兄弟情深。
最可笑的是上個月,我們三人去看婚房。
簡逢箐指著主臥說:“這間房子好大呀,我和生生住?!?/p>
顧瀟圳自然地接話:“次臥留給我,以后好照顧你們?!?/p>
現在回想,他們早就在我眼皮底下規(guī)劃未來。
而我像個瞎子,對他們的暗號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