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學(xué)世家出身的老公，卻對自己的頭痛束手無策。

只有我制作的熏香能夠緩解。

成婚七年，他第五次忘了我們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卻陪他的小女友做產(chǎn)檢。

柳絮笑得嬌艷：“姐姐，你也別怪祁哥哥，誰叫你這么多年都不給祁哥哥生個一兒半女呢？”

老公將手輕柔地按在她肚子上，只朝我丟下一句：

“我沒同意離婚，該慶幸的是你?！?/p>

直到后來，醫(yī)科圣手老公想復(fù)刻我的熏香，卻在成分里，發(fā)現(xiàn)大量麝香。

1.

“追來這里做什么？”

我在走廊上遇到陪柳絮來產(chǎn)檢的祁琛。

他將柳絮護(hù)在身后，冷著聲音質(zhì)問我：

“你是想鬧得人盡皆知才滿意？”

我看著他那下意識的動作，垂下眼眸：

“我還沒有閑到這種程度?！?/p>

祁琛指了指我頭頂“婦產(chǎn)科”的牌子，語氣里帶著嘲諷：

“那你是說，你也是來做產(chǎn)檢的？”

我低頭看手機(jī)，沒再說話。

沒得到我的回應(yīng)，他撇撇嘴，將一個禮袋遞給我。

我瞥了一眼，心里有些好笑。

這款手表上個月他就已經(jīng)送過一次了，家里的柜臺還擺了五只同樣品牌的手表。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精致的手作禮物、悉心準(zhǔn)備的驚喜就簡化成了走過場般的轉(zhuǎn)賬和名牌手表。

我倒很想問問。

我有幾個手，戴這么多表？

“東西收下了，心意你拿回去。”

“比起這個，還是你把離婚協(xié)議簽了更讓我開心。”

祁琛表情冷冷的，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

“柳絮已經(jīng)五個月了，你專門跑來這里，就是為了和一個孕婦爭風(fēng)吃？”

柳絮輕輕拉了一下祁琛的胳膊，勸說道：

“也許李姐姐是來查不孕不育的呢？不給祁家生孩子，也許李姐姐有難言之隱也說不定......”

她的話，倒是讓祁琛的表情緩和了些許。

但還是不忘丟下一句：

“你什么時候也能成熟一點？”

我沒有說話，而是不動聲色地藏起了手里的就診單。

從前怕他擔(dān)心，所以來醫(yī)院檢查這件事一直都瞞著他。

現(xiàn)在看來，大概也只會被他又一次當(dāng)做爭風(fēng)吃醋的手段吧。

想起剛才在診室里，醫(yī)生慍怒的警告：

“李女士，長期接觸麝香會導(dǎo)致不孕，這您是知道的吧？”

我眼前一片模糊，向醫(yī)生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再碰。

醫(yī)生卻只是搖搖頭。

因為同樣的保證，我已經(jīng)許過不下十次。

沒有一次能做到。

可這次，我是認(rèn)真的。

祁琛捏了捏眉心，這么多年，我一眼就看出來他頭疼又犯了。

“今晚我會按時回家，你乖一點，不要再來醫(yī)院找我了?！?/p>

熏香刺激的味道并不好聞。

為了少聞一會熏香，祁琛經(jīng)常借口加班，很晚才回來。

可熏香吸入時間不夠，頭疼根本緩解不了。

因為這件事，我總是要費(fèi)勁苦心。

所以只要他能按時回家，我就會很高興。

久而久之，這便成了他哄我的手段。

我笑出聲，很真心實意地?fù)u了搖頭。

“有這個時間，你還是多陪陪小祁夫人吧?！?/p>

祁琛滿臉無奈，像是跟我沒辦法了一樣。

“李曼輕，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和一個妒婦有什么區(qū)別？”

我低頭看手機(jī)，掩蓋住眼角的濕潤，語氣隨意。

“所以嘛，你簽了協(xié)議，咱們?nèi)f事大吉?！?/p>

“和你這種鄉(xiāng)野村婦溝通不了?！?/p>

祁琛到底是個名門望族出來的貴公子，罵人翻來覆去也只會那幾句。

不像我這個鄉(xiāng)野村婦，隨便說一句話都能踩中祁琛的雷點。

我看著他轉(zhuǎn)身護(hù)送柳絮去病房產(chǎn)檢。

抬高聲音囑咐道。

“協(xié)議寄到你桌子上了，別忘了簽字?！?/p>

各自安好吧，祁琛。

我受夠了。

2.

祁琛說我是鄉(xiāng)野村婦，其實沒說錯。

我被人販子拐走，在一個恐怖壓抑的家庭長到十五歲才逃出來。

我沒上過學(xué)，不認(rèn)識字，但對于愛與在乎，我近乎瘋狂地渴望。

當(dāng)我第五次打電話給祁琛，告訴他今天是我們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時。

祁琛不耐煩地問我：

“曼輕，你沒有自己的事情嗎？”

“我很忙，沒空陪你走這些膚淺的形式?！?/p>

那邊響起柳絮的聲音，似乎在叫他過去。

“祁哥哥你快來，這個味道的棉花糖好好吃......”

我在柳絮嬉笑的聲音中狠狠怔住。

回過神來時，電話早已掛斷。

......

我和祁琛相識于一場宴會。

我是個從深山逃出來的怪孩子。

像一根刺，見誰都扎。

圈子里的小姐少爺們各個避我如蛇蝎瘟疫。

我拼盡全力逃出來的那天，只是從一個深淵，跳入另一個深淵。

只有祁琛說，我身上的氣質(zhì)，是一種不受拘束的野性。

他毫不避諱地拉住我的手，說這里無聊得很，叫我?guī)ネ妗?/p>

后來每次只要有人悄悄議論我，祁琛都會冷著聲音替我罵回去。

他說，我受了很多委屈才走到和他們一樣的位置，我更堅韌，更勇敢。

我不該經(jīng)受這些。

旁人對祁琛的評價是高冷，內(nèi)斂，不近人情。

但在我面前，他從來溫聲細(xì)語，耐心至極。

他說我是他世界里的一束光。

我是掠過他心尖的蝴蝶。

為了治療祁琛的頭痛，沒上過學(xué)的我開始自學(xué)文字，并查閱家里所有的中醫(yī)學(xué)書。

費(fèi)勁千辛萬苦，才研究出這款熏香。

他看著我因為熬夜通紅的雙眼。

心疼地擦去我臉上的香灰。

說我研制的熏香在這個世界上獨(dú)一無二，是無價之寶。

婚禮的日子是祁琛特意挑選的，是我正式被認(rèn)回家那一天。

他在現(xiàn)場單膝下跪，將戒指鄭重地戴進(jìn)我的無名指。

無比認(rèn)真地說：

“這一天不再是你的噩夢，而是我們幸福的開始?！?/p>

后來他精心挑選的日子成了他嘴里“膚淺的形式”。

而我們的婚姻也如同那支熏香。

因為無價。

所以輕易變得一文不值。

3.

從祁琛家里搬出來后，我回了莊園。

第一件事，就是求父親給我安排最好的醫(yī)生，治療我的身體。

父親替我把了脈，氣得火冒三丈。

我連忙取出熏香的制作方，笑著對他說：

“爸，你看，萬年不解的頭痛也有藥方了，這是你的女兒親手調(diào)制出來的。”

父親緊緊捏著那張藥房。看向我的目光溢滿心疼。

我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喝父親熬制的中藥，迎面看到祁琛的車出現(xiàn)在莊園門口。

他下車的時候，下意識揉了一下眉心，這是他頭痛的表現(xiàn)。

看上去，他的頭疼更嚴(yán)重了。

祁琛聞到濃郁的中藥味，先是一愣。

隨后下意識握住我的手。

“生病了？怎么不跟我說？”

他握得我有些疼，我皺起眉，反問道：

“跟你說有什么用？”

我毫不留情的話讓祁琛有些沒面子，他正要說些什么，我的手機(jī)忽然響了。

是提醒我結(jié)婚紀(jì)念日的鬧鐘，因為當(dāng)天忘記關(guān)了，所以它一連響到第三天。

祁琛顯然也看到了，剛要爆發(fā)的怒意瞬間沒了出口，如同一只偃旗息鼓的大炮。

“你怎么也......不知道提醒我？”

我沒說話。

如果每年的這一天都打電話給他還不算提醒。

那我倒真不知道怎樣才算是提醒了。

“不說話是什么意思？”

“這件事確實是我忘記了，但我不是已經(jīng)來接你了？你還想怎么樣？”

“離婚?！?/p>

我也想也不想就說。

祁琛的臉色黑得像是能滴出水。

他沉下聲音道：

“離婚協(xié)議我撕了，以后不要再拿這種事開玩笑。”

“跟我回去，紀(jì)念日我再給你補(bǔ)一個就是了?！?/p>

我笑出聲，反問他：

“我跟你回去又能怎么樣？柳絮呢，她肚子里的孩子呢？難道和我一起生活？我可消受不起?！?/p>

祁琛的眉頭狠狠皺起。

大概是我粗鄙的話又讓他聽不舒服了。

我端著杯子，低頭喝了一口中藥。

苦的要命。

“我回不回去，你管不著?！?/p>

“和我離婚，咱們老死不相往來?！?/p>

似是沒想到我這次會這么犟，祁琛緊蹙的眉頭更甚，耐性幾乎告罄。

只是他還沒開口，便先傳來了更讓人作嘔的聲音。

柳絮也來了。

她紅著眼眶從車上下來，泫然欲泣。

“對不起李姐姐，我知道我插足了你們的感情，我是個惡人?！?/p>

“我也只是......不想祁哥哥一直沒有后代，被旁人嚼舌根......”

“你放心，等生下這個孩子，我會主動離開，再也不來打擾你們，至于孩子，它是無辜的......”

我瞥了一眼眼神晦暗不明的祁琛，平靜地打斷她：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說這一番話特別偉大？”

柳絮一愣，眼淚“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來。

我已經(jīng)沒了再跟他們吵下去的力氣，端著中藥轉(zhuǎn)身回房。

對在院子里，正幫我整理熏香藥材的劉叔道：

“劉叔，送客吧?！?/p>

劉叔“誒”地一聲，放下了手里的東西。

柳絮委委屈屈地拽著祁琛說自己不想再待下去了。

祁琛沒有回答她。

目光落在庭院里曬著的熏香藥材上。

一動不動。

4.

我聽了父親的話，將我研制出來的熏香作為一種藥物提供給醫(yī)院。

負(fù)責(zé)人非常熱情地和我握了握手。

“李老是我們中醫(yī)院最有威望的前輩，沒想到李小姐也一樣深藏不露?！?/p>

我笑而不語。

這道配方我潛心研究了近十年，每一道流程，甚至對空氣濕度的把握都是分毫不差。

如今把配方捐給醫(yī)院，用在更多需要它的人身上。

也算是我這十年的努力，不算浪費(fèi)。

我正要告別，便聽到柳絮清脆的聲音：“祁哥哥，我看你之前總是頭疼，我托人找了好久，終于打聽到了一份藥方，他們說今天就聯(lián)系人送過來呢?！?/p>

“聯(lián)系的配方送來了嗎？”

我有些無奈，想見的時候見不到。

如今避之不及了，卻總有各種巧遇。

“送來了，師兄，這位就是配方的提供者，李小姐?！?/p>

祁琛見到我，先是一愣。

隨后接過配方，臉上的表情有些復(fù)雜。

柳絮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單純的什么都不知道。

興奮地過來拉住我的手：“李姐姐，原來這配方是你提供的呀?！?/p>

“你有這么有效的配方，怎么不給祁哥哥用呢？害他頭疼這么久......

不過，你這次交出來，也算好心，就感謝你對醫(yī)學(xué)做出的貢獻(xiàn)啦?！?/p>

聽著柳絮的話，祁琛反而越不敢看我。

怎么沒給他用過呢？

不用看配方，只是嗅著熟悉的味道，他就知道，這是他這些年來一直在用的熏香。

這七年來，一天都沒有斷過。

久到他對這味道，都已經(jīng)幾乎成了習(xí)慣。

只是我沒想到，祁琛居然朝她冷喝一聲：

“少說幾句！”

我輕輕甩開柳絮的手，對著祁琛笑了笑：

“恭喜你啊，以后自己也可以做了，終于擺脫我了?！?/p>

我是很真心實意地在恭喜他。

可祁琛看起來一點也不高興。

甚至整張臉都沉了下來。

他一雙眼睛冷森森地盯著我：

“李曼輕，胡鬧也該有個限度。”

“你什么時候才能不像一個村婦一樣亂來？”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道：

“祁琛，麻煩你搞清楚，當(dāng)初是你親口說，喜歡我這種性格?！?/p>

“既然忍受不了我，那就別來招惹我。”

“我是沒受過高等教育不錯，但我聽得懂話做得明白事兒，我給你研制熏香這么多年，我不欠你的！”

祁琛的臉青一陣紫一陣，額頭的青筋都暴起了。

他像是忍耐了很久很久，顫抖著嘴唇，問：

“這就是你不愿意懷孕的原因？因為你覺得跟著我你受苦了？”

“你覺得你委屈？”

面對他這樣的質(zhì)問，我實在是懶得再跟他沒完沒了的爭吵下去。

只是聽了他的話，負(fù)責(zé)人疑惑地“咦”了一聲，

“這味藥的配方里含有大量的麝香，李小姐十年都在接觸這個配方，怎么可能懷孕呢？”

祁琛愣了一下，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麝香？”

他不敢置信看向手中的配方。

第一行寫著清清楚楚的幾個大字：

“麝香粉，0.2g?！?/p>

剎那間，血色從祁琛臉上褪盡。